第十章 百炼山（上）

    月落日出，晨曦蔼蔼，将军府修炼场，小天尘刚由横断山脉而回，此时正在进行药浴。
    只见他双目紧闭，端坐于药鼎之中，运转‘混元真解’，吸纳药液精华，周身皮肤隐隐发亮，心脉搏动声、筋骨齐鸣声，如低沉的战鼓咆哮不停。时间缓缓逝去，药液渐渐变得清澈，直至精华尽被吸取只余药渣，小天尘终于睁开双眼。这刹那之间，只见其双眼中如有雷霆一闪而过，恍见其眼前天穹都似有震颤。
    收功后，小天尘起身跨出药鼎，拾起桌上水瓢打起几瓢水，从头上一浇而下，略作洗刷。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起伏的肉身，伴随滴滴滚动的水珠，在晨曦微光下，如下到凡间的天人，不识岁月春秋，不惧人世沉浮，看得在一旁等待的小翠双眼直冒星星，就差没流哈喇子了。正准备再冲洗一下裤衩的小天尘，刹那间感应到小翠那直勾勾的嗜人眼神，瞬间脸色通红，嘴里吱吱呜呜道：“翠姨！”而后又见下一瞬间，他好似反应过来，拿起备好的衣衫直接套上，然后逃也似的冲向后厅。
    “翠姨又不会吃了你，跑什么跑嘛？”小翠见状，吃吃笑道。
    饭后，小天尘正准备去往修炼密室，却被林大将军叫住：“尘儿，跟爹去书房，待会爹要考校考校你。”又对柳茹道：“小茹，泡一壶春前龙芽，岳父大人馋好久了，今个儿让他开开眼！”说完，便转身向书房走去。
    柳飘摇在后面听得眉头直皱，心说我什么时候馋过你‘春前龙芽’了，这不寒碜人么？再者，我在将军府待了四年了，就压根儿没听过什么‘春前龙芽’。柳飘摇摇摇头，也没有出口相讥的念头，但却听得柳茹道：“爹，虎哥就这样，您多担待点，别气坏了身子！”还不待柳飘摇开口，又听得小天尘道：“外爷，爹就这个样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尘儿给您陪个不是！”这一通劝说下，本来心态还平和的柳飘摇却是呼吸都快不畅了，怎么到了闺女和外孙这里，他柳飘摇就是这般小肚鸡肠的人了，顿时间气得吹胡子瞪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只能一声长叹道：“哎、、、、、、！走罢，去书房。”
    书房内，柳飘摇端着一杯‘春前龙芽’，左瞅瞅右瞧瞧，这不就是大街上随便一家茶坊都有买卖的普通绿茶么？亏他林大将军搞得跟真的似的，还‘春前龙芽’，咋不直接说是‘真龙龙牙！’遂瞅一眼手中‘春前龙芽’，又瞅一眼林大将军，往复循环，恍是‘春前龙芽’真是极品，林大将军真是有心。
    林大将军心里有亏，只当没看见，只是‘专心致志’的考校小天尘，“尘儿，你可知何为极境？”
    “每个大境界圆满后，能不做突破，再向前一步，是为极境！”小天尘张口即来，神往不已。
    “不错！那一个大境界有几大极境？”林大将军又接着问道。
    “几大？极境不就只是一境么？”小天尘挠挠头，疑惑道。
    “当然不止一境！你可知我人族对修士天赋的划分？”林大将军继续道。
    “人才！天才！天骄！”这个小天尘清楚不过，无需思考，直接道。
    “不错，那你可知如此划分的根源？”林大将军接着问道。
    见小天尘没有能直接回答，林大将军又接着道：“以炼气境为例，绝大部分修士都只是介于一重天至九重天之间，只有极少数修士能突破九重天踏入十重天。能踏入炼气十重天的修士，基本都能完成真气到真元的转化，从而踏入先天境，只是所需时间不同而已。是以，在我人族炼气境修士的天赋划分中，凡是能踏入炼气十重天者，皆为人才。因此，炼气十重天也就被称之为人极境，意思就是普通修士能达到的极境。”
    见小天尘点头表示了解，林大将军接着又道：“再接下来就是天才，何为天才？万中无一就是天才。在我等修士之中，总有那么些天赋异禀之人，在炼气十重天上，不转化真元，而是继续炼气，当突破十重天再向前一步时，就是天才，万中无一的天才！这一步又被称之为炼气十一重天，但因为只有天才才能触摸，所以又被称之为地极境，只有突破自身束缚才能达到的极境。”
    见小天尘低头沉思，林大将军停下品尝‘春前龙芽’，嘴里咂吧道：“唔，唇齿留香、、、、、、”正感叹性起，却见柳飘摇鄙视眼神直击而来，又改口道：“贵在一心，细细体会！”为防柳飘摇开口相讥，又见他打断小天尘沉思，继续道：“再说天骄，何为天骄？万中无一是天才，百年一遇是天骄！人才时时有，天才偶可见，天骄盖压一时代！可见，天骄之名厚重如山，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扛起的，只有那些处在地极境之上，依然继续炼气，而且成功再向前迈出一步的天才，方可称之为天骄！这一步就是炼气十二重天，只有突破天地束缚才能达到的极境，所以称之为天极境，天骄专属的极境。”
    林大将军此时腹中藏书如有万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仅赢得了小天尘崇拜的眼神，就连柳飘摇也被惊掉了一地大牙，因为林大将军所讲这些，他在混元宗时也是没有听说过。却不知，林大将军心里也忐忑不安，因为这些都是他从祝安然嘴里听来的，对与不对，他也无法分辨。正暗自庆幸小天尘和柳飘摇都只是一心听他讲，而没有去追根究底，否则一准露馅，谁知柳飘摇这时开口了，而且直击要害。
    “那小林子你一定知道九重天后的修炼功法了？”只听柳飘摇直截了当道，而小天尘期望眼神也适时向林大将军望来。
    无奈，林大将军只得委婉道：“略知一二，但尘儿修炼的既是‘混元真解’，听你所说，混元祖师是长生大能，想来‘混元真解’炼气篇一定也有相应的后续功法才是，待尘儿加入混元宗后再修炼不迟，至于其他功法，不提也罢！”说完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尘儿现在要做的就是只管精炼真气，而不是继续突破！”
    见柳飘摇又开始出现鄙视眼神，小天尘期望的双眼也变得暗淡，林大将军只得硬着头皮道：“虽说炼气这方面不能继续修炼，但炼体这方面却是可以的，知道肉身先天么？”说着说着，林大将军又恢复了精气神。
    “肉身先天那可是比天极境炼气先天更加强大、更加难得的一种修炼极境，那可是单凭肉身就可力敌真龙的史诗传说！”
    “那么何为肉身先天？简单说就是肉身突破先天境，铭刻天地规则，无垢无漏，百毒不侵，百魔不生，举手抬足间开山裂地如探囊取物般轻松至极；而修炼至高深处，甚至可滴血重身，肉身永存。当然，如此强大极境，也只有那些天骄中的天骄才有机会去窥探一二了！”
    “尘儿，你身具灵体，加之这些年炼体也从未有放松分毫，在爹看来，其实你如今的肉身与先天境肉身已经差不离了，甚至战力还可能犹有过之，唯一欠缺的也只是境界的突破和升华罢了。所以，对你来说，当务之急不是再继续突破炼气，而是如何尽快踏入肉身先天，只要肉身突破到先天境，炼气突破到天极境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到那时，如遇同境天骄，一巴掌就可拍翻！至于什么人才天才，一巴掌就能拍翻一片！到那时，你的对手已不再仅仅局限于我人族，而是整个离尘百族，如你能一路高歌猛进，为我人族再打下三五域，那可就名垂万古，那可就流芳百世，那才是不枉此生！”林大将军语气亢奋，讲得心潮澎湃，柳飘摇和小天尘听得也是如痴如醉。
    “至于如何突破，爹已有定计！”说完，端起桌上‘春前龙芽’一饮而尽。不待小天尘为其续杯，又接着道：“这些年你一心修炼，甚少有时间陪你娘说说话，今日白天修炼之事就先停下，去陪你娘好好唠唠嗑。晚饭后，爹送你去百炼山，在那里，是要凌驾真龙还是低如爬虫，皆由你自己掌控！”说完，就见他低头不语，望着眼前的‘春前龙芽’陷入沉思。显然百炼山不是一善地，他心底也是忧心非常，但为了小天尘的将来，又不得不迈出这一步，毕竟按部就班的修炼，再有天赋，最终也只能泯然众矣！
    “百炼山！？那号称先天修士的坟墓，就连金丹修士一不小心也得陨落其中的百炼山？”只见柳飘摇听得百炼山三字后，吃惊道，却是吓得不轻。
    “天下还有第二个百炼山？不历经生死，如何看破生死？不看破生死，何时才能极境升华？天极境先天也好，肉身先天也好，要是那么好突破，那不满大街都是了？你当天骄之名是谁都能背负得起的？”林大将军语气急促、激动，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却是虽是在说服柳飘摇，到不如说是在说服他自己，毕竟这个决定是他下的，如果小天尘真有什么不测，那他往后余生都将活在悔恨之中。
    “哎！、、、、、、”柳飘摇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得一声叹息，同意林大将军的决定，虽然小天尘会因此而九死一生，但通天大道往往就是如此残酷且唯一。
    小天尘未曾经历过厮杀磨炼，不知其中血腥残酷，此时却正心潮澎湃，对未来可期的憧憬，对名垂万古的期待，对流芳百世的向往，心潮起伏久久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按下心来，重新回到现实之中，语气轻快道：“爹，外爷，我先去娘那边了。”说完，就见他走路带风般寻柳茹去了。
    目视小天尘走远，柳飘摇振作精神，对林大将军道：“给岳丈大人续上一杯‘春前龙芽’，再好好说道说道其中妙处！”却是苦中作乐，拿林大将军开刷了。
    林大将军无语，本来只是习惯使然随口一说，现在却是被抓住不放了，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