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灭剑意

    兴许是被狼王明知必死也要奋勇争进的信念所感染，年轻世子振作精神，起身开口道：“卫叔，继续前往斜灵谷。”语气决然，却是准备冒死一搏了。说完，便见他不顾浑身伤势，便席地而坐，开始闭目调息，
    小天尘见年轻世子刚振作精神，但下一刻又是一副决然赴死的样子，深感兴趣，但见年轻世子已开始打坐调息，不便打扰，遂开口对狂刀大汉道：“这斜灵谷危险得紧？”却见狂刀大汉只是怀抱门板宽大刀，呈四十五度角仰望血色天空，对他问话丝毫不予理会，却是自讨没趣。
    小天尘在狂刀大汉这里撞了个没趣，心里恼怒不已，转头瞅见莫老九还一副死人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泄火般高声喝骂道：“我说老鬼，再躺下去，信不信小爷挖个坑给你埋了？”
    莫老九浑身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其实也只是皮外伤，看着凄惨而已。此时听见小天尘喝骂威胁，也没有如先前那般直接就开口回怼，只是起身坐起来，双手捂脸，低头忏悔，看也没看小天尘一眼。
    小天尘无趣，但还是继续开口道：“给小爷仔细说道说道，说不得小爷可助你家殿下一臂之力呢？”语气傲娇，但也没有戏耍之意。
    此言一出，对正生不如死的莫老九而言，好似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见他抬头放手向小天尘看了过来，迷茫的双眼瞬间光芒大作，震身而起，三步并作一步，一步跨至小天尘身前，推金倒玉般大拜而下，急促开口道：“恳请公子不计前嫌，助殿下一助，我莫老九下辈子衔草结环也要报公子大恩！”言辞恳切，如杜鹃啼血，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说完，不待小天尘反应，便又拿头戕地，嘭嘭作响。
    小天尘听得，却是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正欲破口大骂，又见莫老九磕头磕得鲜血飞溅，看得他心里直发憷，只得无奈道：“你先起来，给小爷仔细说道说道，小爷大人不计小过，出手相助也不是不可以！”终究是恻隐之心大发，人情战胜世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答应出手相助了。
    听得小天尘愿意出手相助，莫老九精气神瞬间恢复，不再拿头戕地，但依然作跪拜之姿，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小天尘，开口道：“公子想从何听起？”
    “你想从何说起？”小天尘问道。
    “从头说起？”莫老九傻傻回道。
    “那就从头说起！”小天尘不可置否。但见莫老九依然跪着，又接着道：“起来说话！”
    莫老九点头讪笑，却也听话坐了起来，而后就见他徐徐开口道：“自莫祖问道长生，开创莫家，至今已一万三千年，传至如今已是第三百六十八代，殿下是当代、、、、、、”抓到救命稻草的莫老九，此时似乎已激动得忘乎所以，真个就开始“从头说起”了。
    “停！停！停！”小天尘拿手抚头，实在无语，直接粗暴打断道。莫老九被喝停，满脸尴尬，只得讪笑。
    “斜灵谷，血煞丹，明白？”小天尘直截了当问到。很显然，此时的莫老九已经失去分寸，抓不住重点了，还是他自个儿问吧。
    听得小天尘问话，莫老九终于反应过来，不再讪笑，转而低头陷入沉思。数息之后，终于开口道：“斜灵谷乃九天宗藏剑之地，自九天宗开宗之时就已立下，由于九天宗信奉浩然剑道，但人心往往阴暗曲折；是以，九天宗开宗祖师就将其宗藏剑之地斜炼入大地，赐‘斜灵谷’之名，意心正即剑正，剑正而不虞身斜，用以警示后辈子弟明正己心，勿入剑道歧途、、、、、、”却是又开始犯糊涂了。
    小天尘见莫老九磨磨叽叽，脸色再次晴转多云，打断道：“长话短说！”
    莫老九正讲得兴起，又被打断，讪笑两声后，呐呐道：“那、那、、、、、、”却是不知到底该怎么说了。
    “你就告诉他世子来斜灵谷的目的是什么，血煞丹又是干什么的就行了。”却是狂刀大汉在一旁也听得头大，开口提示道。
    “好，好，好！”听得狂刀大汉提示，莫老九茅塞顿开，连连道。
    “斜灵谷中还存在一道千古不灭的剑意，殿下此次入山就是来传承这道不灭剑意的。但要想传承剑意，就必先承载剑意，而剑意锋锐，欲要承之，肉身就必须足够强大，否则就会被炸成筛子，直接身陨魂灭。”说着，还不时拿眼瞧一瞧小天尘，却是生怕又没有说到重点而引起小天尘不快。见小天尘认真倾听，又接着道：“血煞丹就是用来激发肉身潜力，提升肉身强度的灵丹。”
    原来如此，小天尘终于明了，点点头，开口问道：“你家殿下肉身不足以承载这道不灭剑意？”
    “是！”莫老九回道。
    “有了血煞丹就能承载得住了？”小天尘继续问道。
    “这，这、、、、、、”莫老九言辞闪烁，却是不能直接回答。
    “是也不是？”小天尘皱眉问道。
    “也不是！”莫老九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也不藏藏掖掖的了，终于实话实说。
    小天尘瞬间失笑，他原以为有了血煞丹，年轻世子就能传承那所谓的不灭剑意，原来也只是有可能而已。为了一个可能就要死要活的，他真是看之不起，是以摇头失笑。
    见小天尘嘲弄失笑，莫老九心里叹息，又接着继续道：“其实就算肉身足够强大，能承载剑意，也不一定就能得偿所愿，只是有了争夺剑意的资格而已！”
    这一下轮到小天尘吃惊了，收起嘲弄，开口道：“为何？”
    “传承剑意需经四道考验，第一道考验气运，气运足够者才不易早夭，才有传承剑意的机会，才可进入第二道考验。第二道考验剑道领悟，只有剑道领悟足够，得到剑意认可，才可进入第三道考验；第三道考验肉身，只有肉身足够强大，才能承载剑意，只有能承载剑意，才能最终传承剑意。”
    莫老九一口气说完，却好似忘了还有一道考验，小天尘接道：“第四道考验呢？”
    莫老九低声一叹，道：“第四道考验就在前三道考验之中，每一道考验都有其他竞争对手，如何保护自己并淘汰掉其他竞争对手，就是第四道考验。”说完唏嘘不已。剑意诱人，但其考验却也足以让绝大部分剑修望而却步，失去信心。
    小天尘听完后也沉默不已，倒不是被这些考验吓到了，而是想起了林大将军。沉默一会儿后，又开口道：“剑意难得，人所共知，但为何斜灵谷中这道剑意至今却依然存在，不曾被人传承？”
    “斜灵谷藏剑之地是九天宗为先天境后辈子弟而设，只有先天境修士才有进入其中的资格。”莫老九快速答道。
    “数万年来，就没有一个人能成功传承剑意？”小天尘却是质疑道。
    “有，但那些要么是早就存在的不灭剑意，要么就是普通剑意；而这道剑意不止是不灭剑意，还是这百年间才突然出现的。”莫老九显然也对斜灵谷知之甚深，无需思考张口即来。
    原来如此，小天尘理清来龙去脉，又接着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请一位肉身强大的先天境修士相助？比如炼体修士，比如自毁境界的高阶修士？”小天尘却是不信，肉身强大的先天境，虽然极少，但若有心寻的话，也应该丁点不难的才是。
    “有，但是寻之不到啊！”莫老九叹息道，见小天尘不解，又接着道：“炼体修士，上古年间还随处可见，而到如今，早已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了！老九我空度四十余载春秋，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至于自毁境界的高阶修士，境界一毁，肉身还能不能保持先不说，就算能保持，谁又敢请？这一不小心可就是引狼入室、鸡飞蛋打的结局！”
    “你就信得过小爷我？”小天尘皱皱眉，似笑非笑道。
    “这，这、、、、、、”莫老九一时语塞，显然内心也是信之不过的，但是又如之奈何。
    见小天尘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不放，莫老九咬咬牙，狠狠道：“信得过！”又像是生怕小天尘不信他的话，便又接着谄媚道：“我见公子小小年纪肉身就如此强大，想来也定是出自世家大族，不缺机缘。”见小天尘没有反应，又见他继续道：“而且公子明显不是剑修，不是剑修，就算传承剑意又有何用？还不如当人情送出，至少还可、、、、、、”却是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
    “我不可以先传承，出来后再送人么？”小天尘打断莫老九，终于问出心里话。
    莫老九听得，哈哈一笑，回应道：“公子有所不知，剑意其实只是一道剑道感悟，传承剑意就是炼化剑意，获得其中剑道感悟；剑意一旦被炼化，就只独属于剑主，却是送之不出的，除非、、、、、、”莫老九话没说完，但其中意思已经非常清楚。
    原来如此，小天尘瞬间失望不已。
    莫老九见状，开口安慰道：“公子不必失落！公子小小年纪，肉身就已修炼到如此强大，想来也是大半身心都花在修炼上了，而对这些俗务关注得少了，是以不知这些常识。”原来在他心中，还以为小天尘的失望是被他刚刚的“博学多才”给打击到了，被抹了面皮，而导致心里难堪、失落。却是在他眼里，小天尘依然也只是见识肤浅、孤陋寡闻的山村小野人，要不是肉身的确强大，可以相助到年轻世子，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卑躬屈膝、谄媚附和。
    小天尘回过神来，见莫老九怜悯眼神，心道真是奇了怪了，这怎的还反过来了。下一瞬间却是心里大怒，一脚踹出，只听“嘭！”的一声，莫老九飞身而起，砸在正打坐调息的年轻世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