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斜灵谷（中）

    “殿下好厉害！这一手雷火劫云气势磅礴、似天威降临，顾炎殿下必将被一击而溃！”见司马青山雷火劫云铺天盖地般压向顾炎，侍女‘小小’高声庆贺道，却是直觉自家殿下将一击而胜了。
    “顾炎殿下还是有两下子，果然不愧殿下大敌！”见司马青山雷火劫云被顾炎一击而破，未伤其分毫，侍女‘大大’遗憾道，却是为自家殿下如此磅礴杀招居然被顾炎一击而破、而出声开脱了。
    “不好，殿下危险！”‘大大’前声刚落，又立即惊呼道。却是见顾炎前招刚破开雷火劫云，后招三道金色剑气就已直奔司马青山而去。
    “顾炎殿下真狡猾！”‘小小’虽未曾出口惊呼，但也满脸担忧之情，因而出声贬低顾炎道，好似顾炎只有生生受了这雷火劫云而不出手反击才是应有之理。
    “哇！殿下真厉害！这大盾使得出神入化！可惜就是有点不够威武。”见司马青山瞬息间使出龟形大盾，抵挡住顾炎三道金色剑气“偷袭”，‘大大’又高声庆贺道，但言语之中对龟形大盾的长相显然不甚满意。
    “殿下好聪明！声东击西之计用的如此纯熟，这次顾炎殿下肯定跑不了了！”见顾炎立身之处大地龟裂，如箭失般锋利的土质尖刺拔地而起，直向顾炎横击而去，‘小小’终于反应过来，先前的雷火劫云只是殿下撒下的一道诱饵，这锋锐的土质尖刺才是正餐，瞬间惊喜道。
    “顾炎殿下运气真好！”语气酸涩，却是‘大大’见顾炎居然逃脱了自家殿下的绝杀大招，因此落寞道，却也是将之定性为顾炎的运气而非自家殿下的无能。
    却是从战斗伊始，‘大大、小小’便叽叽喳喳个不停，显然也深得司马青山真传。小天尘听得是好气又好笑，无奈摇摇头，又席地而坐，双手抚腮，如老僧入定般继续观看这严肃而又“激烈”的战斗。
    只见司马青山与顾炎厮杀不停，所过之处天塌地陷，再加之本就黄沙漫天，这战斗场面显得确实蔚为壮观；如若不知实情，光见这战斗场面就得拔腿就跑，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实在太吓人了。
    但小天尘看得却是昏昏欲睡，只见司马青山和顾炎来来去去都只是一板一眼的你攻我守、我攻你守，试探、绝杀、试探、试探、绝杀、绝杀，华而不实，虚有其表，实在无聊至极，遂准备闭目打坐调息了。
    而旁边莫迦南和莫老九看得却是津津有味，如‘大大、小小’般，不时发出观战心得，观至精彩处，甚至会大声吆喝以示激动之情。而如若二人心得不一，居然也能为之互相吵吵，争得面红耳赤。却是在大道面前，仆人不再是仆人，殿下也不再是殿下。
    而狂刀卫光和司马青山的十二金丹护卫就实在多了，虽然也看得津津有味，但显然也深知其中底细，皆如小天尘一般，只当是一场厮杀表演，不见脸色变幻，不见言语担忧，更不见一言点评。
    但见狂刀卫光见小天尘开始闭目调息，知其也看出其中底细，遂走至小天尘身旁，一坐而下，开口道：“公子可是看得无聊？”不待小天尘回答，又接着道：“我初见殿下与人争斗时，也是这般，当时心中失望至极，却是也没想到长生大族的后辈子弟居然如此华而不实、虚有其表；只是如今了解得多了，才觉其中道理，便不再失望，转而庆幸！”
    小天尘听得，略有吃惊，不得其解，刚想开口相问，却又听狂刀卫光继续道：“有一次心思被王爷看出，然后跟我讲了一个故事；其实也算不得故事，因为它也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大概十数万年前，离尘百族之中有一族名京，京族立族后，经数万年时间渐渐崛起，臻至三流大族，而当时的人族还只是不入流的微末小族。但你却不可想象，而今人族已是百族之中的一流大族，一举一动皆可引动离尘风云；而京族，却已在时光长河之中销声匿迹了。你可知为何？”
    “为何？”小天尘听得，惊心不已，缓缓开口道。
    “百族大战的原委有过了解吗？”但见狂刀卫光却是未直接回答，而是又再问道。
    “略有所闻，但不知其中详细。”小天尘回道。
    “大约十万年前，随着天地间修士愈来愈多，而修炼资源却是愈来愈少；因此，为争夺足够资源，百族间破家灭族级的争斗厮杀渐起。那是一段黑暗的岁月，天地间处处皆充斥着无尽杀伐戾气，清明不复、祥和不再，而后不过区区万载，离尘百族因此除名者就十之二三。有感于此，离尘巅峰强者们齐聚商议，为平衡天地间修士数量和各族间资源分配，重塑清明祥和天地，百族大战由此诞生。但百族大战的目的是旨在减少争斗厮杀而非完全杜绝争斗厮杀，因此，百族大战又被具体细分为百年小战、千年中战、万年大战三种争战模式。”
    “可叹京族，熬过了无尽杀伐的黑暗岁月，却在清明祥和的岁月中销声匿迹！”
    “百族大战诞生伊始，京族在百年小战和千年中战中连连失利，输人割地；至于万年大战，虽不至于大败亏输，但也只能勉强自保，毕竟其族本身也只是三流大族，巅峰强者数量有限。因此，京族长老们追根究底，最后一致认为是年轻后辈的培养方式有误，导致其族难诞生战力惊天、盖压一代的绝世天骄，以至于百年小战和千年中战接连失利。”
    “他们认为培养年轻后辈的手段过于温和，以至于其完全适应不了百族战场的血腥狠戾，明明具备同境巅峰战力，但入得百族战场后，却只能发挥三五分而已；最后结果就是，这些年轻后辈一踏入百族战场就接连陨落。而百族大战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百年小战接连失利，到千年中战之时，连具备出战资格的族人都凑不足了，结果也可想而知，同样惨败收场。”
    “遂作了一个错误决定，更改培养年轻后辈的手段，将温和的培养方式转变为血腥的培养方式，以期能提升年轻后辈对血腥狠戾的百族战场的适应力，从而百分百发挥全部实力，由此改变百族大战结局，为族群争得更多的生存空间和修炼资源。”
    “血腥的培养方式下，京族年轻后辈间争斗厮杀成性，成片夭折，虽然的确偶有战力惊天、盖压一代的绝世天骄诞生，但结果却是不止没能改变百族大战结局，挽回其族颓势，反而导致其族衰败的更快、更猛。”
    “却是他们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凡皆生灵，心中必住有一头恶魔，一旦被释放，就再也藏不住了。因此，京族的年轻一辈，一代比一代暴虐成性，一代比一代冷漠无情，渐渐整个族群也变得不再团结一心，对内离心离德、内讧不断，对外事不关己、一盘散沙。”
    “但这是百族争霸的大争之世，一个不再团结一心的族群，一个内讧不断、一盘散沙的族群，凭何再能与外族争锋？凭何能再安然繁衍？”
    “不出万年，熬过了黑暗岁月的三流大族、京族，就被内部攻破，一蹶不起，而后数万年，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当然，年轻一辈杀伐历练亦必不可少，否则真就成土鸡瓦狗，任人宰割了，这样的族群离族灭家破也同样不远；但既是培养年轻一辈而非直接送上战场，那就不应太过血腥，而应循序渐进才是。”
    故事很短，但小天尘听得却是暗自惊心，因为他不止听懂了这个故事所要想表达的意思，同时也为京族以身试法而衰败感到惋惜。当然，道理他虽然明了，但对莫迦南之流的年轻天才依然瞧之不起。却是少年人有少年人的个性和想法，不是一两个大道理就能被彻底改变的。还是那句老话，屁股决定脑袋，不在这个位置上，你就永远也不会具备这个位置上应该有的处事角度和眼界。
    狂刀卫光见小天尘神情也知他内心想法，是以，也不再继续为这些年轻殿下们辩解，而是又继续道：“一族想要崛起，不止需要‘睿智的大脑’和‘勤快的手脚’，还需要‘协调的身体’和‘三餐温饱’。三宗为我人族‘睿智大脑’，引领我人族蒸蒸日上、步步登高；六教二十四族为我人族‘勤快手脚’，为我人族开疆拓域、牧守四方；而我人族内外浑一、团结一心、上下一体，共负崛起使命，就是‘身体协调’；年轻后辈中天才源源不断，其中有绝世天骄诞生，有盖世强者问鼎，就是‘三餐温饱’。因此，我人族才能在区区十万余年间就问鼎一流大族之列，族内安然繁衍，族外威名赫赫。”
    这才是少年人喜欢听的，只见小天尘虽然盘膝而坐，但周身气势勃发，双目精光四射，显然听得是热血沸腾，深陷其中。又见过了好一会儿，小天尘才平静下来，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道：“不愧人族！不负人族！”这却是他有感而发，赞扬人族和表露心中抱负了。
    狂刀卫光听得，深有同感，开口附和道：“我等生为人族，既有如此好命，那就要不负心来不负‘卿’！”语气低沉，斩钉截铁。显然对生为人族倍感骄傲和自豪，同时也是在勉励鞭策自己，既生为人族，那就不止要不负自己，还须得不负人族。
    狂刀卫光如此粗狂大汉、居然口出如此文绉绉的词句，小天尘听得浑身一颤，开口玩笑道：“卫前辈，这些重任就交给我们年轻人来抗吧，你这样的大叔还是回家相妻教子，为我人族培养少年天才方是正事！”语气戏谑，说着还拿手拍拍胸口，好似自己比狂刀卫光还来得强壮，能抗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