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死人

    雨势渐小。
    车灯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众人的身影。
    在小樽驻扎的临海组成员本就不多，这回又事发突然，部分住在外面的弟兄第一时间没法赶来，远山澈还留了一半人手照看老爹和小小姐，随他出来的，也就十余人左右。
    但是，没有一个人脸上浮现出了半点惧色，全员气势汹汹，站在神色冰冷，气势宛如修罗般狠厉的远山澈身后，仿佛来了千军万马。
    这般阵仗，令人自然而然地感觉无比棘手。
    “该死的，麻烦一个接一个的过来，没完没了的！”望着对面那帮人，坐在驾驶座的光头大汉，不由得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转头骂道：“北村，这绝对是你那帮派的人手吧？”
    北村信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透过车窗，遥遥看着对面，每一个人的名字他都能喊得出来，但此刻，已然是敌人。
    另一个面色凶恶的长发男人，语气狠厉道：“不如这样，我们干脆直接开车碾过去得了！”
    “碾个屁！”
    一听这话，挤在车上的其他人没好气地骂道：“你当他们傻吗？会站着不动让你撞？更不要说我们现在就这一辆车了，撞坏了我们待会难道要用腿跑路吗？”
    “那你们说怎么办！”
    “怎么办？不就是来了一帮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有什么好怕的？把他们全部干掉不就行了。”
    北村信介终于开了口。
    他闭着一只眼，环视众人，冷声说道：“你们一个个不是总在炫耀自己手上沾了多少血吗？别告诉我连对付一群小毛头的自信和胆量都没有。”
    被这么讥讽，任谁能忍得住，更不要说他们每一个都是穷凶极恶的通缉犯，脾性暴躁，怒道：“我们还不是担心你那帮派会有更多人过来，万一被他们拖到警察来了，我们跑都跑不掉！”
    “想多了，我敢保证，这就是临海组能派来的所有人手了！”
    “……”
    见北村信介言之凿凿，众人犹疑不定，又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心里暗骂晦气。
    按照预定计划，他们其实是准备过阵子在动手的，但没办法，警方很明显已经注意到他们的踪迹，这几天大幅加强了在街上巡逻的警力，时间拖得越久，暴露的风险就越高。
    所以他们便临时决定在今晚动手。
    一半人手负责洗劫博物馆，另一半配合北村信介去把上原黑崎收藏的其他古董给偷出来。
    本来以为后者风险更高，如果不是北村信介保证一定能轻松拿到手，而且价值巨大，他们都不准备对临海组下手的，终归是极道，让人有些忌惮，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出岔子的反而是博物馆这边的行动，居然被警察发现了，还被追了一路都没能甩掉。
    妈的，日本警察不都是群怂包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顶着暴雨天跟他们飙车，愣是追逐了一路，导致耽搁了很多时间。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就该整把枪的——日本禁枪令太严，门路虽然有，但太贵了，没舍得搞。
    毕竟他们干这一票就是为了捞钱。
    “既然这样，直接动手吧，别拖下去了！”
    最终。
    他们还是决定听北村信介的，准备下车把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干掉。
    反正退路已经打点好了，只要能逃出小樽，就能立刻把这一车的珍贵古董变现，各自拿钱逍遥。
    不过，看着始终面无表情，镇定自若的北村信介，光头大汉有些不爽，凭什么你一直逼格满满，忍不住讥讽道：“北村，待会你应该不会因为都是熟人就心软，舍不得下手吧？”
    “心软？”
    北村信介忽然转过头，表情阴冷地看了他一眼。
    尽管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瞎了，但蕴藏在眼眸中的浓烈杀意，却让光头大汉下意识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很快，远山澈就看到了对面车辆上，走下来了十来个人，都抄着家伙，狞笑着。
    而北村信介就在其中。
    “！！！”
    看到他的那一刻，没有人能保持冷静，一众小弟脸上都浮现出了动摇之色。
    但是，他们没有开口说话，依然严阵以待，等候着身为主将的远山澈做主，他不开口，他们就不能说话。
    因为，确实就像远山澈说的那样，极道不是闹着玩的，每个人都要有觉悟，北村信介肯定有，而他们也一样要有。
    “北村哥。”
    远山澈喊了一声。
    他顿了顿。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了，我只想问一句，值得吗？”
    “……值得吗？”
    仿佛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北村信介低头笑了一下，他摸了摸瞎掉的眼睛，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往事。
    下一刻，他猛然抬头，脸上已然是一片疯狂而怨恨的神情。
    “当然值得！”
    “不知从多久以前，我就已经想这么做了！尤其是你，远山澈，你是最让我看不惯的人！”
    “佐佐木他们就算了，凭什么你这么年轻，什么都不懂，却被老爹重用？而我却得一直呆在这种旮旯地方陪他一起养老？凭什么？！”
    “我牺牲这么多，想要的不是这种待遇，我要爬得更高，我要当组长，但是上原黑崎却不给我机会！直到前阵子我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因为他已经老了啊，不值得我再追随了！”
    似乎早就憋了很久，北村信介宛如炸药桶般，一点就炸，神色癫狂，大肆唾骂着。
    这一刻，即便是他身边那些无恶不作的恶徒，看上去也远不如他可怕。
    一众小弟，满脸愕然，哑口无言。
    远山澈同样没想到，原来北村信介一直是这么看待他的。
    【嘀】
    【任务发布】
    【任务内容：‘打断北村信介，大声吼道：废话少说，不怕死的家伙，就尽管放马过来吧’，然后与之决斗】
    【可选奖励：一、寿命延长半个月，二、剑道技巧（中级）】
    好家伙，远山澈直接好家伙，可算是等到你了！
    他早就在奇怪了，这回怎么迟迟没触发作死任务，按理说不应该的，毕竟自己可是带了一帮人出来打架，怎么想都很作死。
    而不管他之前完成的哪一个任务，风险系数都极高，这一次肯定也一样——这样一想，是不是代表着，只要不打断北村信介，让他继续唠，就能拖到警察赶来这里？
    毕竟，反派总是死于话多。
    不过，无所谓了。
    他早已怒火中烧。
    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什么东西重要，什么东西不重要，心里有一把用来平衡重量的秤。
    在北村信介眼里，金钱、权力以及地位更加重要，他不在乎老爹遭受背叛会有多受打击，不在乎小小姐哭得稀里哗啦，也不在乎这群一直信任他到最后一刻，满脸难过的憨憨。
    但是，远山澈在乎！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好谈的，他早就听不下去了！
    “废话少说，不怕死的家伙，就尽管放马过来吧！”远山澈大声吼道。
    宛如下了战书，这一刻，彻底决裂。
    骤雨之下，双方爆发出怒吼，抄起家伙，一致前冲，瞬间战成了一团。
    虽然早在之前，远山澈就掌握了系统奖励的初级合气道，也有几次试着让帮派里的弟兄们陪他比划比划，但实际上，他还是头一次在实战中运用。
    好在跟他想象的一样，就如同当初掌握高级驾驶技术，他就能立刻上手飙车，即便是第一次实战，他也能凭借条件反射，使出合气道的技巧，来应对敌人。
    乱战之中，一名留着长发的劫匪狞笑着，抓着一把锋利的小刀，直直朝远山澈腹部捅来，下手快准狠。
    远山澈迅速躲开，紧跟着抬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抬起肘子往他胸前狠狠一撞。
    “怎么可……！”
    长发劫匪很明显没想到远山澈反应如此之快，更没想到他动作极为凶狠，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传来剧痛，令他下意识惨叫一声，连连倒退。
    然而。
    除了远山澈，临海组全员却纷纷落入了下风，几分钟不到，就被压着打了。
    诚然，他们每一个人来之前都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也确实全力以赴了，还热血沸腾，气势如虹，都觉得自己能一打五。
    但小樽分部终归是太和平了，一年到头都见不得有一次火拼，平常他们也就教训一些泼皮无赖而已，还是靠数量碾压，根本没什么跟人实战的经验。
    更别提这回，碰上的还是一群刀尖舔血的凶恶罪犯，动起手来，远不如对方来得狠戾。
    “什么嘛，极道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北村那家伙的帮派有多棘手呢。”光头大汉咧着嘴，嘲笑道。
    “你少放屁！”
    听着他侮辱临海组，让人怎么忍得住！
    即便伤痕累累，但几名成员还是红着眼，扑了过去。
    但是，光头大汉却连手里抄着的家伙都不屑用，空手便将他们打翻在地，一边往他们身上吐口水，一边狠狠踩了几脚。
    远山澈扭头一看，见那边情况不妙，赶紧一脚踹开了跟他缠斗的匪徒，想要跑过去支援。
    不料，一记破空声传来。
    “远山，你还有闲工夫担心别人吗？”
    北村信介冷笑一声，挥起球棒，使出全力朝远山澈身上砸去。
    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远山澈一个人。
    只是没想到，本以为弱不禁风的远山澈却出乎意料地能打，在乱战之中，愣是徒手打翻了他们这边好几个人，气势汹汹。
    可惜，还是让他抓到机会了！
    “唔！”
    远山澈来不及闪躲，结结实实地被球棒砸中了后背，顿时闷哼了一声。
    混迹极道几十年，经历过无数火拼的北村信介，十分确信以远山澈的体格，绝对扛不住这一击，不由得流露出了无比快意的笑容。
    说实话，他真想让老爹，不，让上原黑崎那个有眼无珠的老头子亲眼看看这一幕，看看他非常欣赏的远山澈，不过就是一个自己随手就能打趴下的废物。
    然而，让北村信介没想到的是，远山澈身体一阵摇摇晃晃，却还是站稳了脚跟。
    他大口喘着气，偏过头，那双凶恶的眼神中，依然燃烧着斗志。
    “你、你怎么还没有倒下？”
    北村信介愕然。
    看着明明已经遍体鳞伤，却仿佛越战越勇，气势汹汹盯着这边的远山澈，时隔多年，他再一次发自内心感到了恐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但远山澈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双手按住了北村信介的肩膀，狠狠来了一记头槌。
    砰！
    “因为，我是不死的！”
    远山澈吼道。
    就算会死，他也绝对不会死在今天！
    这是哪怕阎王爷亲自来了，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就在这时，远山澈眼前，忽然浮现起了几行字，闪着微光。
    【不死人的薪火】
    【效果：力量+20、速度+20，体力+20（持续时间180秒）】
    【哪怕化作灰烬，不死人的灵魂也不会熄灭，永远在黑暗中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