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58 开小差的理由

    和安德鲁不同，芭芭拉可不会让对方装了比就这么跑了。
    其实要是卡佩拉是个男的，安德鲁也忍不了。
    这大概就是同性之间才会有的那种较着劲的感觉吧……
    “嗯？”卡佩拉听到芭芭拉的话，回过头来。
    安德鲁也看向身旁的芭芭拉。
    只见芭芭拉精致的脸上，笑容灿烂：“卡佩拉你真的很自信啊，只是……”
    芭芭拉眼睑微垂，再次抬起时，眸子里无声燃起橘色的火意，盯着卡佩拉的眼睛，“……你如果真的这么自信的话，为什么我刚才从你身上看到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焦虑’呢？”
    在魔法公会内部许多熟悉卡佩拉的人眼中，卡佩拉容易开小差这点，几乎是个人尽皆知的个人特色了。
    刚才安德鲁还没击败约克夏的时候，芭芭拉眼中的卡佩拉，也是如此。
    就只是一个开小差的、神思不知道飘到何处的少女。
    刚才芭芭拉并没有因为被无视而愤怒出手，而是运转瞳力，将对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然后芭芭拉看到了，对方到底为什么一直是那种走神的状态——
    卡佩拉实际上是在为什么事情而焦虑着！
    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事情而焦虑，但那焦虑情绪之巨大之汹涌，简直到了让芭芭拉初见时不得不为之震骇的地步。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焦虑的人！
    这，就是刚才芭芭拉运足瞳力，从卡佩拉身上看出来的东西。
    “焦虑？”安德鲁一怔。
    现场其余众人也都有些吃惊。
    包括凯瑟琳在内，众人自然都知道眼前这位第一圣女卡佩拉的名头有多响亮，也都知道这少女能被誉为公会内部历史上的最强圣女，一定有某些非常特别的过人之处，还有可能藏着某些秘密。
    但……焦虑？
    安德鲁和在场除了芭芭拉之外的众人，看着结冰的护城河上的吊桥上的卡佩拉，心说这确定……是一个焦虑之人的表现？
    己方输了一阵还能笑出来、还能自信满满地说出“我能一打二”的人，会是个焦虑之人？！
    “这种人要是能和焦虑扯上关系，那其他人岂不是都要焦虑到自杀撞墙去了！”安德鲁心道，“所以这世界的法则，难道真的就是越焦虑，就越是优秀？”
    本能地感到不相信！而且安德鲁知道不止自己，其他人肯定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但此刻，安德鲁一言不发。
    在场众人也都不吭声，一个个脸色古怪。
    就看到那卡佩拉在听到芭芭拉的话之后，明显呆了一下，随后她沉默下去，一时间没有回芭芭拉的话，再然后……卡佩拉脸上的笑容，居然一点点，消失了！
    “这……”这一刻安德鲁心中在惊呼，“……所以还真的被芭芭拉说中了？”
    因为这完全就是被戳中心事的反应！！
    “……刚才还觉得有点可惜呢，一对一谈判比试的对手，不是安德鲁，而是你。”卡佩拉沉默片刻后，面无表情地再次开口了，盯着芭芭拉，“现在我有点期待，到时候和你的一对一对决了呢。”
    口吻平淡之极，其中蕴含的煞气，却是谁都能听得出来！
    “是么？我倒是不那么期待了。”芭芭拉耸肩，“我不喜欢你这种太自以为是的小丫头片子。”
    卡佩拉：“……”
    安德鲁在一旁听着暗暗乍舌，心说这就是女人之间的撕逼？好带劲！
    印象中还没见过芭芭拉这么“上头”的时候呢！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卡佩拉的反应，基本坐实了她“开小差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焦虑”这一芭芭拉说出来之前从未有人提过的说法！
    “所以焦虑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安德鲁心念急转，“堂堂魔法公会第一圣女，新版龙化战技的修行者，身为焰武士而拥有灭火之火，实力能够击溃同为四阶妖孽的奥尔良——如此人物，到底能因为什么而焦虑到成天神思不属的地步？！”
    看得出，卡佩拉是打算继续和芭芭拉撕下去的。而这反而让安德鲁感觉她变得真实了一点，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而不再只是一个顶着第一圣女头衔的没有情绪的机器人——还是经常当机的那种！
    “好了，卡佩拉！”驭龙夫人的声音再次从王庭中传出来，“别多事，快跟上来！”这时候，驭龙夫人的声音里已完全听不出郁闷和恼火，恢复了冷静，还有严厉。
    卡佩拉皱了皱眉，原地又沉默了片刻，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转身跟了上去。
    芭芭拉这边，也被凯瑟琳抬手示意稍安勿躁，这才压下火气。
    眼见卡佩拉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王庭的城门门洞里。
    至此，魔法公会前来进行谈判的四人中，三人进入王庭，一人被俘。
    至于己方……
    凯瑟琳拦下芭芭拉之后，脸色微动，收到了某些消息，微笑说道：“萨比耶的伤势已经没大碍了，人也醒过来了。”
    “呼。”查理院长听了不由松了口气，道，“有劳王庭的医师了。”
    心说自己作为此行的领队，若是刚带队到王庭就出现己方队员遭受重创乃至身亡的情况的话，那可是大失职！
    好在，有惊无险。
    甚至可以说，事态发展到现在，其实算是己方为接下来的谈判，开了个不错的好头。
    “再次，感谢殿下出手相助。”
    查理院长在公开场合，始终称凯瑟琳为殿下而不是二小姐。
    随后看向安德鲁，认真说道：“也谢谢你，安德鲁。你做得很好！”
    这是心里话。
    虽说凯瑟琳的实力惊艳无比，而刚刚芭芭拉对上那圣女卡佩拉的时候，气势上也完全不输，看穿对方的焦虑情绪这一点，更算是在心理层面上，抢占到了优势和先机。
    但，在查理院长看来，安德鲁不声不响地击败了第三圣子约克夏，才是后续凯瑟琳和芭芭拉先后发力的基础和前提！
    在那之前，查理院长和苏珊虽然顶住了驭龙夫人和炎龟的压力，但局势对己方而言，整体上仍是劣势的。
    不止查理院长，苏珊此时看向安德鲁的目光里，也明显有着赞许的味道。
    只有哈维尔哼哼唧唧地说了一句：“我看也就稀松平常……这第三圣子也太弱了……”
    安德鲁摇了摇头，说：“他的确大意了，我运气比较好。”
    哈维尔一呆，心说这么谦虚的吗？这……这可是魔法公会的圣子啊！哪怕是第三圣子，也是圣子！
    就看到安德鲁提起手中的第三圣子约克夏，问：“这家伙，现在怎么处理？”心说眼下魔法公会的人已经进入王庭，自己也就没必要继续拎着约克夏不放手了。
    “交给我吧。”
    凯瑟琳走上前来，微微一笑，“由我代表王庭扣押他，才算名正言顺。魔法公会那边也不好说什么。而且我们王庭其他方面不算厉害，‘冰牢霜狱’关押犯人的能力，却绝对是第一流的。”
    这是凯瑟琳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和安德鲁说话。
    面对着面。
    安德鲁控制着自己不因为那强烈的亲近感而出现任何失态。
    同时微微偏头，看到查理院长和苏珊都笑着点头之后。
    这才将约克夏递了过去。
    可怜约克夏堂堂第三圣子，被安德鲁好像货物一样递到凯瑟琳手上，如果这时候约克夏还醒着的话，估计真的会气炸的。
    “谢谢。”凯瑟琳接过约克夏，随后招来两名寒霜守卫，简单吩咐了一句，“带下去吧。”
    那两名寒霜守卫立刻领命带人而去。
    安德鲁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两名寒霜守卫接过约克夏的时候，一点犹疑都没有，看起来完全没有“这是魔法公会的圣子我这么押送他会不会遭到魔法公会的事后报复”的心理障碍。
    “所以这位凯瑟琳殿下，在这王庭中的地位和威望，真的很高啊。”安德鲁心说，“现场这些守卫们，一个个都对她绝对服从。哪怕是之前那武士长，其实明面上也是对她十分尊重的。”
    可以看到，魔法公会的人离开现场后，凯瑟琳似乎也放松了些。
    她刚才出手的时候，如一杆无坚不摧的枪，惊艳而强悍，完美到让人感觉不真实。
    现在大概是卸下心里防御了，反而给安德鲁一种……温柔的感觉。
    “感觉和芭芭拉描述中，她妈妈以前的样子，有点类似？芭芭拉口中，她大姐生前，好像也是这样的性子……”
    想到这，安德鲁心中有些恍然，“难怪哈维尔这家伙，对芭芭拉这个小姨妈爱答不理的，对凯瑟琳这位二姨却特别亲近！或许，是把二姨当成半个母亲了吧……”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么？”凯瑟琳再次看了过来。
    “啊？没、没什么。”安德鲁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的脸在看。
    有一句话，在安德鲁的嗓子眼反复打转：“殿下您……是不是拥有八奇火中的某一种？”
    好几次真的忍不住要问出来了。主要是那亲近感实在太强烈！
    不过最后还是被安德鲁忍了回去。就算要问，也不能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问。
    很失礼的！
    凯瑟琳见安德鲁脸色略显窘迫，似乎觉得很是有趣，并不责怪，反而轻声说道：“有什么话要私下对我说的话，等进了王庭再说吧。”居然看出来了，安德鲁有话要问她。
    安德鲁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自己有话和对方说。
    凯瑟琳抿嘴一笑，这才转头看向仍有些气鼓鼓地看着王庭内部卡佩拉离去的方向的芭芭拉：“好了，一对一谈判比试的事情，等下再说吧。”
    随后温言招呼众人道，“先都进来吧！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