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人尽可杀之

    时至今日，除了在一些搬运物资、机械安装、维修，或者其余一些简单重复的工作之上采取法术手段作为辅助之外，卫青阳并没有让法术参与太多的科技发展进程。
    这样做的主要原因是，卫青阳想要系统性的、完整的掌握整个科技树。这与刚穿越过来那段时间不同，那时候主要目的是保命，自然无所不用其极，怎么管用用什么。
    而现在如果还采取法术手段作为取巧的话，很容易忽略、掩盖很多技术细节，而这些技术细节对于卫青阳基础打的是否扎实至关重要，甚至还会关系到未来科技发展的进程。
    宁愿慢，宁愿不方便，也要稳扎稳打。这是卫青阳一开始就定下的原则。
    时间便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慢慢流逝着。卫青阳便也一直处在极端疲劳所带来的折磨之中。
    他也曾想过，如果当初直接采取暴力手段，将那批破天剑宗弟子留下来就好了。这样一来，经过初步的教学之后，他们直接就可以化作自己科研进程的助力。
    他们虽然修为低微，但不说倒海境，一个翻云境初期的修士，再不济也能顶的上自己一道神念的作用。
    但卫青阳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并不是他不想强迫别人之类，其实最主要考虑的还是一个投入产出比。
    那群人并不甘心为自己所用，这就会带来许多问题，许多麻烦。弄不好内斗的消耗要比产出还大，自己何必去费那个心力。
    你们想死，就去死好了，本着同为太阳系人类的人道主义观念，我又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
    虽然心中已经想的很明白，但有时候累到了极点，卫青阳仍旧会忍不住幻想那一群人心甘情愿听从自己命令，为自己的科学事业添砖加瓦的场景。
    每当从yy中回过神来，看着烟囱密布，厂房林立的平原，卫青阳就只能叹息一声，然后再度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了。
    此刻，距离青阳星近百亿公里远的地方，由卫青阳从青阳峰之上切割下一块山岩，且平整之后形成的平地之上，尸体横七竖八的倒着，更多人双目无神的坐在地上，连不断淌血的伤口都顾不上处理。
    一场内乱刚刚结束。有足足六十多人在这场冲突之中丧生。如果不是顾云珠采取强力手段平息斗争的话，恐怕死的人还要更多。
    此刻，望着哀鸿遍野的场景，顾云珠眼睛里满是痛苦。
    这一场内乱其实已经酝酿了很久，从数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那时，以原门派大长老莫风，云天河等人儿子为首的二代们，坚信继续航行十年就可以到达新星球，展开新生活。于是，在他们的带领下，众人将宝贵的星辰之力分配出一部分，布下了破天剑宗独门遁法“御剑乘风术”，操纵着这块平地继续前进。
    在这过程中，免不了有一些星力分配不均、自己多吃多占等事情发生。
    仇怨的种子一开始就已经埋下。但直到今天，航行已经持续了足足十年半，前方却仍旧是一片虚空之后，才终于爆发。
    愤怒的底层弟子们揭竿而起，无需人组织，便团结了起来，围攻那十多名二代，以及二十多个二代们身边的狗腿子。最终，二代团们全都死了，己方也有三十多人给他们陪了葬。
    顾云珠却一直在冷眼看着。直到混乱有扩大化趋势的时候才出手阻止。
    “顾长老，我们怎么办？”
    一名年轻弟子抽泣着向顾云珠询问道。
    支撑着人们坚守十年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了。宇宙的广袤实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而如今，星力也消耗的所剩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弟子们麻木的望着顾云珠，似乎根本就不奢望顾云珠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之所以看过来，不过是本能而已。
    顾云珠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颤巍巍的弯下腰，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
    那是真真正正的泥土，其中只含有一丁点星辰之力。而在七年之前，她还清楚的记得，地面还剔透晶莹，如同玉石一般。
    大量的星辰之力从泥土之中散发出来，被弟子们消耗，于是玉石便退化成了泥土。
    这意味着，能支撑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事到如今，大家可知道当初卫宗主所言不虚了？”
    众弟子满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在破天剑宗之中生活了那么久，破天剑宗天下第一的念头早就深入了骨髓。哪怕姜子胜被卫青阳杀死，那股傲气也不允许他们就此投降。
    凭什么？你一个当初被我们灭了宗门，不得不逃到星空深处苟延残喘的魔头，也配让我们投降？
    与其说当初是被姜明玉挑动，不如说是那股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傲气让他们做出了这个决定。
    可是现在，事实却证明是自己错了。
    后悔，撕心裂肺一般的后悔，万虫噬心一般的后悔。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服下控神丹又算得了什么？这世间还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吗？更何况，那卫青阳，不，卫宗主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当初自己猪油蒙了心，卫宗主信不过自己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顾云珠长老可是服了控神丹的，卫宗主不也没有限制顾长老自由么？她说要跟着自己这些人一起走，卫宗主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由此可见，借助控神丹控制自己这些人，只是卫宗主害怕自己这些人有花花肠子，为了自保而已，并不是有什么企图。
    可是机会从来只有一次，错过了便不再有。
    看着顾云珠长老苍老的面容，不知道多少人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顾云珠陡然大喝：“其实机会还有一次，就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住了！”
    “机会？哪儿还有机会？卫宗主早就走了，我们已经迷失了，星力也不多了……”
    众弟子先是现出一丝希冀，但片刻之后再度恢复了绝望。
    顾云珠幽幽道：“你们以为，老身当初没有跟卫宗主走，而是选择跟你们一起，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信了姜子胜的鬼话？不，老身一开始就知道他说的是假的。”
    一名弟子满是震撼的抬头：“顾长老，您，您……”
    顾云珠声音陡然提高：“还不是为了你们！还不是不愿意看你们白白送死！”
    “您，您当初为什么没有劝劝我们……”
    “你们当初一个个猪油蒙了心，听了那姜明玉挑唆，一条心要对抗到底，老身劝你们有用么？你们一个个，谁敢说当初没有在心里骂过老身？！”
    众弟子再度将头垂下。
    “可是老身我……我心疼啊。”顾云珠眼中泛出一丝泪花，颤巍巍道：“你们都是我看着进门派的，从凡人修行到筑基，从筑基到翻云，几个优秀的还有了倒海的境界，老身实在不忍心看着你们就这样去死啊……”
    “顾长老！”
    “顾长老！我错了！我对不起您啊！”
    “呜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老身就是在等着这一天！等到了这一天，老身要看看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后悔，有没有改！”
    众弟子伏地大哭。
    他们是真后悔了。
    可是后悔也没用了。
    顾云珠说还有机会，能有什么机会？
    没希望了。
    顾云珠想要再训斥几句，但看着弟子们一个个悲痛欲绝，心中还是有些不忍。转而叹了口气，道：“大家别哭了。老身确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需要你们彻底的悔改，如此，才能有一线机会改变卫宗主的心意。”
    “卫宗主？”
    “顾长老，您还能联系到卫宗主？”
    “真的吗？”
    顾云珠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我哪里还能联系到卫宗主。不过，卫宗主也不知道，当初姜子胜为了控制我们这些长老，强令我们将一丝神魂寄托在破天剑阵之中，以方便他通过阵法感应我等行踪。须知，感应是相互的，通过阵法能感应到我等，我等便也可以感应到阵法方位。如今，我与阵法之间感应已经十分微弱了，恐怕再远一点便会彻底断开。”
    “顾长老，阵法在哪儿？凌云峰在哪儿？卫宗主在哪儿？”
    “我等诚心诚意向卫宗主悔过，无论当牛做马，都心甘情愿供卫宗主驱使。”
    “如卫宗主大人大量，肯宽容我等，不管做什么，我都没有二话！”
    此刻陡然又有了希望，众多弟子精神立刻一振。与此同时，对顾云珠的良苦用心愈发感激。
    能遇到这样的长老，是自己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顾云珠并没有回答这些弟子的问题，而是严肃道：“你们可要想好了，卫宗主识人之明非我等可想。若是真心实意要去投靠，尚且还有一点机会求得卫宗主宽恕。若是虚情假意，卫宗主一眼便可看穿，到时，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一名弟子肃然道：“我等真心要投靠卫宗主，若有一点虚假，天打雷劈！”
    “不，不要天打雷劈，那个太假。如果有谁敢有二心，我等立刻将其诛杀！”
    “好！不管是谁，若敢对卫宗主有二心，人人尽可杀之！”
    “人人尽可杀之！”
    “好！”顾云珠一声大喝：“如此，我便带你们去找卫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