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公主殿下

    蔚蓝在接待来宾有几套标准流程，其中最高的规格是“国家元首级别”，对欧阳家族的接待正是这个级别。
    仅接待至宴会场所的流程就有一百三十项，从路线、安保、接待人员话术、礼仪、着装乃至哪只手开车门都有详细规定。
    为迎接来宾进厂参观，甚至把进门的路都连夜翻修，铺上五十米红毯，并购置名贵花卉装点两旁道路，从进门都上楼的步数经过严格计算，乐队几时奏乐精确到妙，连餐桌上摆放的纸巾都用游标卡尺量过，确保在最佳的拿取位置。
    “我擦，这欧阳家族简直要上天啊。”叶柯不得不感叹人与人的差距之大，对普通人来说这样待遇遥不可及，但对欧阳家族的成员来说，却只是他们普通的一次出访。
    最让他恼火的是，即便如此，他和母亲依然没有资格在他们拜访蔚蓝厂区时见到他们。有资格的只有叶伟常和当地的几名政要、社会名流。他和母亲必须在宴会厅早早等候，不得乱走以防节外生枝。
    “妈，你说爸是不是小题大做啊？”会宾室中，他望着身边盛装出席的母亲，再想到自己光着装和化妆就被两名专业人士摆弄了一个多小时，心里一百个不耐烦。
    “你懂什么？”母亲打下他挖鼻孔的手，“难怪人家说三代有钱才能培养一个贵族，你看吊儿啷当的样，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不都是人吗？至于吗？”
    “你坐好一点。你可是蔚蓝的太子爷。你觉得他们麻烦，但你要明白他们平时就过的这样的生活，一点细节不到位，人家就看出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你可要稳着点，别到时丢你爸的脸。”
    “行行行。”他作举手投降状，只盼着快点结束。
    终于，夜幕降临，欧阳家族的车队抵达宴会厅外，迎接他们的礼仪奢华而低调，训练有素的侍者开门后，由叶伟常有请进入大厅。
    大门洞开，厅中等候的所有人都集体起立，响起热烈掌声，能在这宴会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本城大人物或行业精英，来的年青女士也无一不是真正的名媛仕女。
    欧阳长歌及夫人穿着传统的中山装和旗袍，笑容可掬，并没有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反而十分谦恭，与人握手时都是身体略躬，语言和气，偶尔遇到熟人会寒暄几句，在众人的目光中显得稳健从容，显然是见惯这类场面。
    除了欧阳长歌，场内的另一个焦点便是他女儿欧阳菲菲，其实要说她的容貌并不是美艳惊人那种，比不上齐媚，甚至苏巧巧都略有不及。她一身绛紫色的长裙礼服，淡金流苏，云鬓高堆，娥眉淡扫，妆容也不见得比一些走红毯的明星强。
    可她与生俱来天皇贵胄般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的温良恭俭，一顰一笑间不经意流露的尊贵与豪门教养，丝毫没有富家女的骄纵之气，反而是在极力收敛自己的优越感，以防这种优越伤到他人自尊。
    “看看，这才叫名媛。”人群中有人赞叹。
    “这是我夫人云淑芬及犬子叶柯。”终于在队伍最后，叶伟常向他们介绍自己的家人。
    “叶夫人好，叶公子好。”欧阳长歌与他们握手。
    “欧阳先生好，夫人好，小姐好。”叶柯礼貌回应。
    欧阳长歌对叶伟常道：“令公子一表人才啊。”
    “哪里哪里。”叶伟常道：“我教子无方，犬子让我纵坏了。一会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欧阳先生不要见怪。”
    欧阳菲菲与他握手时两人对视了一眼，他突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这少女的眼睛当真如天上星辰一般，灵动而幽远，再衬上她秀美的面孔，一眼之间突然就叫他心如鹿撞。
    “你好。”她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丝可爱的弧线。
    这时欧阳夫人道：“对了，叶公子和我家菲菲年纪差不多吧？”
    “好像小三岁吧？”
    “那你们是同龄人啊，要多多亲近。”便宜老妈看着欧阳菲菲立马喜欢得不得了，听欧阳夫人这么一说，立马打蛇随棍上。
    “很好很好。一会宴会开始你们就坐一起吧。”
    欧阳菲菲恭顺地点点头，他还在发呆，母亲偷偷踢了他一脚，他才醒悟过来，“欧阳小姐，这边请。”他努力做出绅士范儿，带她来到餐桌，为她拖动椅子，请她坐下。
    “谢谢。”她很自然地伸出手。
    他却愣住了，这是要干嘛？
    “这个傻小子。”母亲急了，连忙做个挽手的手势，他这才醒悟过来，轻托她的纤手请她入座。
    这一个小动作就急出叶柯一头汗，对这些贵族礼仪他压根不懂，心中暗骂：“豪门就是事多。”
    他又见母亲还在打手势，但压根看不懂，一时手足无措。
    欧阳菲菲看出他的窘态，轻声道：“您也请坐吧。”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不是侍者，老站在她身后干什么？连忙坐下来，身体挺得笔笔直直，脑子里弦也绷得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又犯什么错。
    欧阳菲菲不禁微微一笑。
    这时叶伟常登上讲台，向欧阳家族致欢迎词，然后有请政府领导讲话，再是欧阳长歌发表感谢词，一轮轮下来，差不多四十分钟晚宴才开始。
    宴会上大多讲的是些场面话，真正的生意都是私底下谈成的。话题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到了欧阳菲菲身上。
    “大家知道吗？菲菲小姐在随欧阳先生到南美的卡里卡尔王国时，因为国王与欧阳先生良好的关系，被国王收为义女，所以菲菲小姐不仅是家族的掌上明珠，也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公主。”
    “是吗？听说那是个非常美丽的国家啊。”
    “是啊，而且矿产丰富，十分富饶，欧阳先生拥有该国10%的矿业，被国王视为国家最好的朋友。并指定菲菲小姐可以无条件继承一部份国王的私人财产，还送给她一支私人军队。”
    听得众人赞叹，欧阳菲菲谦逊地道：“承蒙国王错爱，我只是沾了父亲的光。”
    “哪里，菲菲小姐一看就冰雪聪明，将来女承父业一定能发扬光大。”
    有人不禁问：“欧阳先生，听说您有退休的打算，在您心目中，家族产业有没有合适的接班人呢？”
    欧阳长歌毫不讳言：“有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所有人吃惊，齐齐望向欧阳菲菲。
    欧阳长歌道：“菲菲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但她的哥哥醉心文艺，希望当名艺术家，对生意毫无兴趣。她的姐姐已经与一位欧洲王储结婚，将来要深入宫廷。所以，我已经别无选择。”
    这话一出，其他坐席上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原来她就是欧阳家族的继承人。老天，谁要是娶了她那还了得？”
    “唐少，我看你有机会啊。”
    “算了吧，就我那家世，在这城里还可以混一混，对欧阳家族来说算什么？”
    “李少，你呢？”
    “别扯上我，我可不敢娶个有军队的老婆进门。”
    “那也是，万一哪天被她抓到痛脚，没准就突突了。”
    虽然大家都是小声议论，但总有人听到，欧阳夫人是位豪爽的女子，笑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议论我们菲菲未来的婚事了。”
    一位政府要员道：“对了，菲菲小姐有二十二了吧？欧阳先生有没有想过物色一位女婿啊？”
    欧阳长歌大笑：“我哪敢啊？现在的年青人都是自己作主，我给她选了也没用。”
    “那您希望找个什么样的男孩呢？”
    “我希望……”欧阳长歌略一思索，“最好是华国人，我们家族在海外漂了快一个世纪了，如今国家越来越好，我觉得是时候落叶归根了，菲菲的事业我也希望投身国内。”
    “哈哈！欧阳先生放心，几亿华夏男儿，总能找出一个配得上菲菲小姐……不，公主的男孩。”
    “那是。唉……大家看，我觉得叶总的公子就不错啊。”
    所有人目光都望向叶柯，叶柯本来对他们的对话毫无兴趣，闷头在吃东西，一听抬起头来，“说我吗？”
    他懵呆的样子令所有人大笑起来。欧阳夫人对叶母道：“令公子好可爱啊。”
    欧阳菲菲也莞尔一笑。
    “是啊。”有人打趣道：“说你的终身大事呢，你还光顾着吃。”
    一位政要笑道：“我觉得这主意不错。蔚蓝如今成为跨国公司，我有信心将来一定能打败特斯拉成为国际行业龙头，如果两家合作，又是姻亲，那就是亲上加亲，不分彼此，那还不打遍天下无敌手？”
    众人大笑，宴会的气氛顿时欢乐起来，叶伟常也笑道：“菲菲公主，怎么样？看得上你身边这个傻小子吗？”
    她微笑应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作主，我听爸妈的。”
    众人一片赞叹，有人赞道：“看看人家多懂事，虽然在国外读的书，这传统可一点没丢掉。”
    欧阳长歌笑道：“好啊，菲菲，那你就和叶少往来往来，说不定真的情投意合呢？”
    叶伟常大喜，“不是说菲菲公主明天想看看这座城市吗？柯仔，陪游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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