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掌握之中

    “感谢阁下出手，救助了赫萝小姐，希望我的刀也能为公司所用。”
    “不用谢，欢迎加入公司。”
    索伦点着头，和披着雨衣似的大兜帽的刺客们一个个握手，保持着微笑偷偷问身旁的马修，“赫萝是谁？为啥好多人谢我救了她？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
    马修苦笑，“……就是你在酒会上出手帮的那个狼人女仆。”
    “哦哦，怎么你们风军和狼人也有交情？”索伦恍然大悟，原来大家都是兽娘控啊！那咱们确实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不，我觉得你肯定是误解了……”马修摇着头，“而且我们也不能算是正规的风军，只能算是‘蜂的刺’。”
    “蜂的刺？”
    “蜜蜂的刺，只能用一次，他们都是一旦接到命令，就有去无回的死士。”提姆把早餐摆在桌子上，“你知道风军下面，有名为‘捕风’的暗杀部队吧？
    那本该是由精修风家秘术的高手组成的部队，但也是最危险的部队，经常出现全军覆没的情况，风家的血脉都快断绝了，主家早已不亲自上阵刀头舔血了。
    所以风军就从奴隶中挑选有资质的孩子，训练成捕风的蜂刺。当然，风家传承的秘术怎么可能真的都教给外人，而且教太多了也是浪费。所以他们学的，全都是些舍命一击，一击必杀的刺杀技。配合技术开发局给风军开发的‘蜂装具’，被当作消耗品来用的死士，能在瞬间爆发出凌驾于精灵魔刺客之上的恐怖战力。
    每年我们商会都要运送一大批‘蜂刺’去精灵同盟那边，路上我会教些在那边活命的技巧给他们，如果运气够好，一直没失手的活过了巅峰期，就会被收回‘蜂装具’并从捕风‘退役’。
    有的人留在那边转成潜伏的‘听风’细作，有的人就加入商会，或者继续在帝都卖刀卖命。”
    难怪他们把提姆称作教官，毕竟风军教他们怎么死，提姆教他们怎么活。
    “蜂装具又是什么？魔法武器？”
    马修挽起左臂的袖子，露出手臂上一排通透了手骨的圆孔，看起来是被什么东西凿穿缝在手上的，“我也说不清，但好像是巫妖们在开发研究的一种寄生生物武器，虽然战力增幅很强，但也吸收了人体的大量营养，拆除以后寄主的身体会非常虚弱，不要说继续搏命，发力都有困难，放着不管过两年都会病死。所以风军和技术开发局也懒得费神处理我们这些‘退役’的废物杀手。算是格外开恩让我们活着，作为之前拼死搏杀的奖励了。”
    “那你们……”索伦看看那些如今还活蹦乱跳，完全不像没法发力的死士们。
    马修看看提姆，精灵解释道，“帝都有一个狼人群落，有德鲁伊，萨满之类的冷门职业者，总归也算传承的魔法体系，而且找它们治疗的开销比巫妖便宜点，当初我妻子就是求它们救我的。扯远了……
    以前被拆走了‘蜂装具’的断刺会被扔在原地等死，然后有个小子，因为带着他过境的时候多聊过两句，大概不甘心这样丧命，觉得我会有办法救他吧，不知怎么就找到商队来了。
    所以我就捡了他带回来，找狼人们帮忙，研究如何治疗这种创伤，可惜最后那小子也没救回来，我也挺不甘心的。但‘断刺’嘛，要多少有多少的，所以前前后后捡了不少人回来救。总算运气还没坏到家，这些年已经逐渐可以把这些小子的命保住了。”
    提姆语气平淡的说明着，“疗养的时候，他们都住在狼人开的旅馆，哦，赫萝小姐家开的，大概都被她喂过药照顾过呢。不过她家的药费都还欠着呢，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还清了。”
    所以你们把这些风军用剩了，折断的，抛弃的刀，这些蜂刺，这些垃圾，捡回来再救好，为什么？图什么？
    提姆回忆了好一会儿，“为什么？大概那个时候看到被组织抛弃的死士，单纯的回想起自己的遭遇，就很……不甘心吧？反正后来就是顺带的了，总归是一条命。”
    难怪梅拉斯那家伙腿被打瘸了，还会对精灵抱有奇怪的好感，索伦都忍不住骂道。“你特么真的是个圣人吗提姆？”
    提姆哈哈大笑，“只是个少见的怪胎罢了。”
    马修和旁边的影子交谈了两句，来到索伦身边说道，“货找到了。还在城里，要取回来吗？”
    卧槽，早饭都没吃完事情就办完了！
    “你确定吗？”索伦忍不住询问，“不是不相信诸位的能力，可技术开发局不好对付吧？会不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或者魔法秘术之类的障眼法？”
    马修也不介意解释给他听，“革新派现在可信的人手不够，直接动用风军的关系找人帮忙协防。而老头子们一听昨天有人为了抢货扔了三个禁咒，怕死，就把活外包给我们做了，自己躲在幕后赚个差价。”
    艹！这样的废物也算是帝国的保密部队？
    提姆倒是理解，“风军后继无人的情况也是难免的，精灵同盟那边类似的情况还要严重，当年刀头舔血的人，赚足了功勋成了贵族世家，就不大舍得让自己的子孙受同样的苦难，人之常情嘛。
    刺客死士本来就不是高贵之人会主动从事的职业。不说训练体系本身就很危险困难，远没有魔药体系那样安全。
    就算修炼成了刺客大师，深入敌后的刺杀任务依然是九死一生，哪怕在国内负责警戒暗卫，对付的也最起码是先锋军杀手，或精灵魔刺客那样的精英。所以有门路的大都转行去做法师或者死亡骑士了。”
    好吧，潜台词索伦也明白了，如果有的选，谁会愿意拼命呢？花天酒地不好吗？……不过都这样了，还要把什么秘技当作家宝，藏着掖着不肯全套教给奴隶中选出的死士，也是没谁了，活该众叛亲离。
    “那么就交给你们了？这样吧，如果能成功把货抢出来的话，就带给星，她会负责和保守派完成协议的。”
    “请放心吧，想入伙总得做一番功绩出来，现在‘公司’的岗位可是炙手可热啊。”
    马修鞠了一躬，带着大群的影子无声得消失。
    索伦确认了一下周围大概没刺客留着了，小声问提姆，“请这些死士们出手的报酬一般给多少？”
    人家愿意来帮忙是好意也是情分，但总舔着脸一句谢谢就混过去的话，久而久之也就没人主动来搭理你了。不管任务成功与否，该给的总是要给的。要是老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所以其他人也理所应当用同样的正义和公理报答自己的话，那就是所谓的‘不懂人心’了。
    提姆也好奇得看着他，“你想给多少？”
    “我给先锋军那边开的是月薪三十个金砂，拿十四薪，三险一金包吃包住，年功序列制，出任务另算kpi拿提成，在艾阿里希成家另分一套房，另外杰出的干部，半卖半送‘公司’的股份每年可以分红，当然病死伤残都有福利，妻子我养之……”
    “……什么是月薪？”
    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么可悲的问题啊！听的人都想哭啊！
    索伦给提姆解释了半天，他才搞清楚‘公司’的待遇，然后精灵大为吃惊，“你居然给先锋军开这么高的兵饷！而且隐性福利太多了吧？你还只分一半的战利品？亲兵也不是这么养的吧！谁在装圣人啊！”
    这待遇很高吗？也不算多高吧，他一个骑士侍从都有每个月十五个金砂的兵饷呢。
    “那能一样吗，死亡骑士可是高级兵种，而且大多数情况是未来的军官，不，将官啊！”提姆怀疑的看着索伦，“你们哪来那么多钱？在艾阿里希的工厂也这么给？”
    那倒确实不是，先锋军拉拢过去可是当干部的，目前享受这待遇的也就是最初南征时招募去南边生产建设的那第一批，两百个新先锋军和两百个工程师，一个月大概要花四十多个水晶付他们的报酬。但其实他们自己在沙之国战胜的掳掠可比这个数高的多了，恐怕还看不上这点薪水。索伦还得通过银行，借用他们的钱建设兵团呢……
    而一般的佣兵和艾阿里希的工人，还有白鹰团那样后加入的部队，以及培训的本地工程师，都只能拿这个薪酬的一半。另外考虑到艾阿里希那边的物价和帝都不一样，大部分都是实物，或用沙之国的旧钱币交付，或者直接拿‘银行’发的纸币。也没有‘公司’的红利，不过奖金和衣食住行倒是直接帮解决的，而且再怎么也是八小时工作时间做五休二，拒绝九九六！只要完成新先锋军的学习考试，加入新先锋军，不保证可以迎娶白富美，至少还能减税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咧。
    好吧，索伦也承认他叫叫嚷嚷得反剥削，可实际上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之前他也没有一千万两千万水晶的资金可以分啊……
    “死士一般有两种模式，一是接一次任务，事前拿十五个金砂，事成后再给十五个。二是签契约，拿一个水晶，替雇主完成十次任务。不过，实际上没有那么多任务可做的，帝国的领地被分割的差不多了，野生的魔物都不能乱捕，因为那是贵族们的私产，会遭到追杀的。
    也就是商会走私的时候会雇佣点人帮忙，如果帝国出征的话还能从风军那拿到些斥候的雇佣合同，本来这次贵族们的内战倒也是个挺好的赚钱机会，不过……”
    “不过？”
    提姆叹气，“其实你运气也挺好的，我也没想到这张老脸能招来这么多人帮忙，大概也有部分原因，是最近贵族内战打的厉害，好多发任务的中间商前两天都被人刺杀了，导致现在黑市上都没其他接任务的渠道了。所以确实有不少人，是眼看没了赚钱的门路，才过来帮你的吧。”
    索伦汗一个，不会是指他安排先锋军宰的那些奴隶商吧，“可你们不是还能从会所接任务的吗？”
    “你想什么呢，会所那种地方是服务贵族的贵族，说到底那也是贵族，怎么会余尊降贵直接接触最底层的这些杀手打手？
    下面还有一层层的代理人中间商啦，贵族客户们发出来的任务，为了安全保密都要层层转手，每转一次都要被分一口，发到最底下的刀子们手里，还能剩下什么东西？何况都是要命的任务，不是合作久的中间商谁敢接。
    所以说你运气好，有我和马修两个人给你担保呢，”提姆建议道，“你如果肯用给先锋军一样的条件招人，我想就足够了，整个帝都的影子都能为你所用吧。”
    那确实是运气不错，其实杀手死士可比贵族们诚实的多，看钱说话的，谁给的多就听谁的，可谁让你们这些贵族把钱都花到中间商身上去了呢？
    “这样的影子有多少人？”
    “我想不到一百吧，”提姆估算了一下，“恐怕一大半人今天都主动跑来加入你了。”
    “一百多人好像也不多啊。”索伦倒是没啥概念。就算作为感谢，一人给一个水晶，也就一百个水晶而已，但已经是他们平常十倍的报酬了吧？唉，只能说平日里这种卖命钱给一个水晶根本就是底线才对，被中间吃回扣压得太低了。
    提姆看了他一眼，“能从奴隶中脱颖而出，能完成风军的训练，能撑过技术开发局的改造，能完成历次九死一生的刺杀任务，从精灵同盟的围剿中活下来，能一直活在帝都的里世界卖弄手里的刀子。这样的人我们抢救回来一百多个了，你还嫌不够啊？”
    提姆虽然这么卖力的吹捧，索伦其实还是有点怀疑的。
    倒不是说质疑这些刺客的实力，他当然知道能从最底层的奴隶阶级爬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万中无一的人才。但毕竟这些刺客们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马修的身手应该还不差啦，可是不是真的能对付得了技术开发局那群狡诈的精英法师们，那索伦就有点心里没底了。
    毕竟，索伦自己强到三个禁咒乱放，把帝都整得鸡飞狗跳的，到头来还不是把货给弄丢了，现在就算有内奸提供的情报，知道了货物的位置，要从各方势力的争夺中，把货物从革新派的精英手里夺还，恐怕没那么简单的吧？
    “呵呵，革新派的精英，那些小子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那就赌一个水晶吧。看看是精英厉害，还是影子们技高一筹。”
    那也行，就用这个任务当作一个试炼，看看刺客们的实力好了。
    于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索伦就输了一个水晶。他从笔录书上收到了星的消息，
    ‘交易契约完成了，货物和三分之一的定金现款已经清点交割。’
    这么厉害？索伦赶忙写道，‘他们损失了多少人？’
    等待了一会儿，星才写道，‘没有损伤，马修说他们赶到的时候武斗派和革新派在对峙，就没惊动两边，偷偷把货换了。’
    ‘啥！货被换了？什么时候被换的！不可能啊！我们围着仓库呢！难道又找错了？’好像是波鲁裘斯的字迹。你这家伙不会是带人帮革新派的忙（泡妹子）去了吧？
    索伦也皱眉，所以又换了？到底是怎么换的？罢了，笔录书的纸页地方有限，马修回来再确认好了。至少现在有波鲁裘斯这难兄难弟，他就不是唯一一个睁眼瞎把货搞丢的人了……
    星又写到，’莱茵哈特想雇佣我们的人手把货运出城。大概觉得只有我们值得信任了吧，怎么办？’
    又来，你们这些贵族精英都不长记性的吗？唉，看来他索伦实诚坦率，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这一点，已经完全被大家识破了啊！被男女老幼贫贱富贵活的死的一大群人信任有佳赋予厚望可真是不好意思啊！可能是魅力点的太高了，真的没办法哇哈哈！
    索伦耸耸肩写到，’送他们出城，另外给马修他们分提成，一百个水晶，每个人，从我的份里出。’
    唉，还是小气了，其实这些人可比他那个四大天王女子组合靠谱多了。
    ‘我这边也谈完了，’是西琼的字迹，‘飞翼的磨具和图纸上缴了。首相，白袍的格里姆乔和白袍的乌尔里德斯，用各自的名义，给了我额外的奖励，这次我可以从帝国的宝库里任挑三件奖品，赚的够多了，所以这次交易的份额就不要算我的了，你们自己分吧。’
    咦？首相给奖励倒是预料之中，那两个白袍怎么也这么慷慨？
    像是知道索伦的疑问似的，西琼继续写道，
    ‘格里姆乔说是为他后辈的妄为道歉，乌尔里德斯是因为制作高空战石像鬼兵团本来是它的任务，顺带一提，因为它忙着炼金，忘了把东方辰星号正式转赠给我。所以昨天破坏码头的罚款也是它交了。’
    这时似乎是塞拉瑟斯也犹犹豫豫得写，‘我，我也没帮上忙，我也不要分了。’
    喂你个傻狍子！乌尔里德斯恐怕就指望着你这儿止损呢！
    索伦替乌尔里德斯汗一个，赶忙制止，‘以自己的名义获得的奖励就算自己的，以‘公司’的名义取得的利益就是集体的，不用谦让来谦让去的。’
    如果要那么仔细的清算的话，至今所有人抢夺的东西，都是靠西琼个人的智慧做出来的，可是她一个人有可能从帝都这些豺狼虎豹嘴里，夺得如今这么巨大的利益吗？
    不说根据已经达成的魔法契约，‘公司’拿到的合同的总额已经到达八千五百万，当然不可能真的收回这么多，但现在可光是到手的现款，都有一千八百万水晶了，足够一个顶级的刺客为你搏命一亿八千万次了！
    不可能的，无论西琼，还是索伦自己，又或是当初的基力安，能作到的事情都有极限。一个人再强也不可能对抗整个世界，但一群人……一群人也不一定能，但至少有一群人陪着你的话，你会有勇气去试试。
    说不定就真成了呢？如此简单罢了。
    西琼，‘好吧。’
    塞拉瑟斯，‘哦。’
    可惜司寇德始终没回音，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笔录书的纸页，不知道她在哪里，做什么。虽说是专程回来救她的，可索伦这时也发现，他不止一点都不了解司寇德，不止没有帮到她一点忙，反而还欠了她一条命。
    所以私心的说，索伦不想这么草率的清算，把两人间这么一点羁绊和纽带也给断绝了。至少也得搞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索伦叹了口气岔开话题，‘b计划那边有问题吗？’
    吉尔特，‘一切就绪，按计划行动。’
    首席的吉尔特这么保证了，那索伦这边的策划和目的就基本上全部完成了。真不是立什么flag，但作为一个小集团的领袖，总得对己方的实力有点最基本的自信吧？
    有首相亲自调教出来的中期魔法师首席帮忙，有先锋军从全帝国调来的绿林高手策划，还有一大堆影子在旁边跟着。这要是再没法把底牌从保守派手里抢回来，那真是洗洗睡吧不用玩了。
    钱基本都到手了，货也飞不出五指山。那么一切就绪，只剩下全盘算计的最后一项。
    该见见阿努比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