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现场还原

    现在要找到是谁盗走了编钟，有几个点必须梳理清楚。第一，肯定不是晚上偷走的，因为仓库夜间的防守是最严密的，三道气闸门就跟天谴一样横在盗窃者的面前，更别说还有其他的防盗措施。既然不是晚上盗窃的，那就是白天，因为白天仓库进进出出人很多，只有在出口和入口的地方有机会。转换一下就是只要系统中有身份的人就可以进出。一个公司的管理到最后就是人的管理，往往会形成一个难搞的局面，岗离不了人。一旦某人走了这个岗位就无法继续运转，因为人的能动性强，但很难控制。于是很多公司开始引入系统化管理，觉得系统不讲人情，只有执行与拒绝执行，离人不离岗，任何岗位的人员流动都可以及时补充，按照流程做事就可以保证运转。但到最后还是发现系统只认死理，漏洞也不小。
    全国著名的博物馆主要是：北京故宫博物院，中国国家博物馆，陕西历史博物馆，河南博物院，山西博物院，上海博物馆，浙江博物馆，南京博物院，湖北博物馆，湖南博物馆，最后一个是台北故宫博物院。各大展馆之间时常都会有借调，也有去国外展览的，比如法国，意大利，美国等。所以文物仓库不是死气沉沉，只要看好门即可，其实几乎每天都有人进来办事。于是漏洞就出来了，只要有心之人在同行单位中做手脚，就能轻易地获得系统中一个身份。
    文物仓库现场的录像三个月自动覆盖，警察在查阅系统现存的三个月视频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可以肯定的是，盗窃发生在三月之前的某天。仓库盘点基本上是四个月一次，所以把调查的范围缩小在上次盘点之后，录像覆盖前的一个月之内。光这点消息还是没什么用，根据之前的推断，盗窃是发生在白天，而且一定要有人进进出出才能顺利带出去，所以要查询在这期间有没有馆与馆之间的借调，或是外发的情况。如果有的话，必然是这其中有人做了手脚。
    跟李馆长说了我的想法，他老人家点头同意，不过前提是先确定一下这个期间有没有借调或外发，于是李馆长联系仓库让人查一下当时的记录。我们在李馆长的办公室一边喝茶一边叙旧，等待回复。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李馆长接到了仓库的回复，期间只有一次是陕西历史博物馆借调过。
    “乔木，接下来你打算做怎么办？”李馆长挂完电话询问我的意见。
    “太好了，当时值班的人还在仓库上班吧？”
    “在的，不过因为上次丢失的事情，全组的人员都受到了惩罚，扣了奖金，一年之内不得晋升。有一个人不服离职了，但当天值班的人中他不在。其他人都还在上班。”集体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因为找不到具体的负责人，所以有什么问题大家都一起承担，看似很有团队精神，其实不一定。定岗定位的不清晰导致出了问题找不到具体的负责人，一同处罚看似公平，实则非常不公平，而且还是会伤一部分人的心。
    “编钟配合这个音叉，可以强化当事人的脑部记忆，同时还能让其看到具象化的场景。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调查出当时经过出口处的人谁有异常。”既然要把东西带出去，不管再怎么耍花招，出口是必经之地，而且编钟的体积是成人的两拳大小，想要毫无破绽还是蛮难的，必须要仔细查看。
    李馆长同意我的意见，于是我们一同驱车来到龙吴路的文物仓库。因为有李馆长的出面，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当天值守出口的人叫吴钩，20多岁的年轻小伙，早早进入社会刚开始在博物馆当保安。因为为人老实，对年纪大的保安都很尊敬，骨髓里带着东北人的豪气。保安除了保证日常的秩序还肩负着整个仓库的安保，那天出口处正是他替换临时腹痛去上厕所的工作人员。
    在清退其他无关人员之后，现场只留下我，芮恩，李馆长，还有吴钩四人。
    “小吴，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等会出现的景象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到。不要害怕，你可以想象你头戴3d裸眼的眼镜，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不要乱跑，只能在前后左右十步之内活动。你把你看到的任何一个细节都要跟我们说，特别是人，熟悉的，不熟悉的都跟我们说一下。对于进出的人注意他们身上能不能藏东西，还有手上的箱子或是其他能藏东西的部位。”编钟所开启的具象场景只能当事人自己能看到，上次芮恩的景象之所以我也能看到，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生死祭的原因。我忽然还想到一些事情，忙补充道，
    “那天现场的所有细节，你现在在脑海里过一遍，把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天。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立即跟我们打手势，我们可以保证你绝对安全。听懂了没？”
    “嗯。”小吴郑重地点点头。小伙子一身正气，精神抖擞，丝毫没有对上次的集体处罚有任何抱怨，不像其他几位老同志，一提到这事到现在心里面还有意见，要不是李馆长在现场，我估计他们一肚子的委屈都会跟我们说出来。原本我还比较欣慰年轻人就要大度，但仔细一想想如果他对处罚的事情不在意，真担心编钟的具象化之后不是当时的场景而是他其他的比较深刻的记忆，就像芮恩具象化的是小时候自己的童年阴影。
    为了防止我们会受到影响，除了小吴以外我们都提前带上了耳塞。因为中途我们也不敢拿下耳塞，所以让他手持我的手机，我提前打开了录音的功能。再次跟他确认如果遇到不舒服就打紧急退出的手势。确认无误之后，我忐忑地用手中的音叉轻敲编钟，随着深沉的钟韵声传开，我们发现小吴的眼神也开始发生变化，当是已经进入了具象化的场景中。
    我不知道芮恩和李馆长是什么心情，反正我内心紧张的要死。如果小吴进错了场景，那就功亏一篑。如果进对了场景，我又担心他看不仔细，虽然可以反复进行，但这种事情让我感觉就像医院的ct仪器，用的时候可以帮忙你诊断病情，但用多了绝对没好处。俗话说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更何况是药还三分毒咧！能一次搞定那最好，绝不再来第二次。看他一直在绕着圈子，应该是在仔细观看每一个人的细节特征，甚至还在检查当时不曾留意的地方。
    李馆长对这种事情不感冒，好像以前见过很多，没有多少惊讶，只是看着，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发表自己的意见或是建议。芮恩一直都在用神念与我进行交流，只是很多问题我也没法回答上，一切都要等小吴结束之后，一方面听他再说一遍，一方面我们回去之后再仔细比对录音进行分析。
    虽然那天只有陕西历史博物馆一家跟上海博物馆有借调的事宜，但好像东西很多，来的人也不少。小吴一直连续三个多小时都在不停地说，来回踱步看，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样子。看他满头大汗，我焦急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一下子使用那么长时间，这小子受得了吗？要是有功还好说，国安可以补偿他一些，要是无功而返可就难办了。
    我不停地看着手表，时间马上就要四个小时了，我有点坐不住了，神念芮恩要不要马上停止，我担心这么长时间的使用会小伙子身体有什么影响。芮恩还是坚持再等一会，要是进错场景的话，小吴肯定会立马打手势的。既然他没有，说明肯定是进对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停止对他也不公平，芮恩劝我稍安勿躁，不能心软。芮恩的话也让我想起以前一个长辈经常跟我说的，“没有结果的坚持毫无意义。”。如今我们当下的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就放弃，必然没有结果。没有结果的话，那之前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白费，还不如当初就不要做了，既然做了，就一定要有个结果，不管是对还是错。
    时间差不多又过了半个小时，小吴从满头大汗已经全身湿透，朝空气打着停止的手势，我赶忙上前用手把编钟的振动缓冲掉。小吴的眼神又回归到当初的有神，擦着汗把手机还给了我。芮恩上前递了一瓶矿泉水，小吴一口气全部喝完了，还要再来一瓶。等了那么久，我们也不在乎让他多休息一会，静静地看他又喝完了一瓶，然后大口喘着粗气，觉得不爽利，有拆开一瓶水从头上直接倒下来。年轻人身体就是好，随意地摸了一下平头，就当甩干了水分。
    “慢慢来，我知道那么长时间你有很多话要说，先从第一个人开始，男的还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