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晋王试探

    李无常回到家中的时候，李青在半路把他给截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青叔，看起来怎么火急火燎的？”李无常问道，这大中午的，李青不去做事，怎么在李府门口拦住自己，而且看起来很着急。
    李青道：“晋王来了，要找你问话。”
    李无常皱眉道：“他来干什么？”
    黄老大一伙人没有回去，卢元峰不急才怪，不会过来摊牌吧。
    李青解释道：“估计是想要了解南山密林的事，你等下要好好说话。”
    李无常皱眉道：“南山密林？”
    李青叹了一口气，道：“你上次不是说除了汉水帮还有一伙人追杀你吗，你还还问你护叔想要知道那伙人是谁，当时是怕你冲动，所以没有告诉你，现在找上门来了，不错，那伙人就是晋王府的。”
    其实，这事李无常早就已经知道，只是他上次没有明说而已。
    当下冷哼一声，狠狠道：“原来是他家，他家的杀手和汉水帮同归于尽了，这次想来找李府的麻烦？还是直接想找我的麻烦？”
    李青见李无常一脸不忿，无奈道：“时间不多，我简单来说一下。晋王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他的阴谋，这次估计是来探底的，刚才他和你父亲闲聊的时候，旁敲侧击过，你父亲就说你是趁汉水帮睡觉的时候，偷偷跑路的，其他的通通不知道。”
    顿了顿，续道：“所以对于晋王府的杀手一手，我们都不知情，你也不知道，你父亲的意思，不要和晋王闹僵，等下你自己看着办。”
    李无常点点头，明白过来。
    晋王府发现杀手和汉水帮的人都没有回去，就来李府探个究竟。
    一来看看李府有否出手，二来试探一下李府是否知悉晋王府的阴谋。
    而李令武已经知道晋王府的阴谋，但是不想和晋王直接起冲突，所以就装作不知道，李青来府门口截住李无常就是来统一口径的。
    刚走近东院正厅，就听见一阵笑声。
    晋王卢元峰年近五十，面容英俊，看起来像个儒士，现在正和李令武谈笑风生，两人看起来像是多年老友。
    李无常上前一步，俯首恭敬道：“小子李无常参见晋王殿下。”
    接着向李令武请安打招呼。
    卢元峰未语先笑，先是上下看了李无常一眼，微笑道：“英雄出少年啊，想不到李府四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李统领好福气呀。”
    李无常头微微低下，脸上露出微微得意的表情，表现出一副小孩子听了大人夸奖之后非常开心的样子，并不说话。
    李令武客气道：“犬子素来喜欢胡闹，当不得王爷如此夸奖。”
    接着对着李无常道：“无常，上次你被汉水帮的祝长兴等人绑架到了南山，王爷非常关心，专门派了人去救你，可惜晚到一步，所以王爷过来问你事情的细节，我正好也听一下，上次忙着陛下吩咐的事情，没有细细盘问你，你且细细道来。”
    此番话已经说得非常明显，李无常细细思量了一下，心里迅速措辞。
    一息之后，李无常诚惶诚恐道：“小子身份低微，能得王爷挂心，还专门派人去救，心里既欣喜又惶恐。”
    顿了顿，稍微提高声音，道：“小子虽无能，但偶尔也有些小主意，若王爷以后能用的上小子，小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番话下来，李无常默默鄙视了一下自己。
    见卢元峰微微颔首，李无常小心问道：“还未知王爷需要小子说些什么事，要不小子从头细细诉说一遍？”
    卢元峰哈哈一笑，非常开心，道：“也好。”
    李无常轻咳一声，道：“那天傍晚，小子正好在礼部郑尚书府上，为老夫人治病，出来的时候……”
    卢元峰打断道：“郑家老夫人以前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现在却好多了，听说是你治好的，看来你医术惊人是真的啰？”
    说完笑眯眯地看着李无常。
    李无常解释道：“医术惊人只是溢美之词，小子小时候体弱多病，偏生我又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所以只好自己学一些医术傍身，能够治好郑家老夫人运道的成分比较大，皆因我见过类似的病人，所以治疗起来算是得心应手。”
    卢元峰听到“贪生怕死”这四个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心里暗赞一句，做了个手势，示意李无常继续。
    李无常续道：“我从郑府出来，走了不远，街上就冒出来一伙狂徒，将我打晕，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山上了，我看到了祝长兴才知道是汉水帮的人绑架了我，这家伙，亏我还请他喝过几次酒呢，翻脸比翻书还快。”
    说罢目露愤怒，一副非常生气的模样。
    卢元峰问道：“知不知道他为何绑架你？”
    这是卢元峰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他一直想不通祝长兴那小子为何会绑架李无常，他猜想一定是十分重要的原因。
    李无常摊摊手，道：“我也不知道啊，刚问了他一句，他就一脚踢过来，说了一句回襄阳之后自然告诉我，当场就吐血了，之后也就没敢问了。”
    卢元峰一直盯着李无常的眼睛。
    李无常乃心理高手，岂会不知道卢元峰的心思，所以这番诉说表现得十分自然，一丝说谎的样子都看不出。
    卢元峰见状，收回如刀的目光，点了点头。
    李无常暗中松了一口气，续道：“接着我听到有人追过来了，祝长兴和着急，又把我打晕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进入密林深处了。”
    卢元峰问道：“然后呢？”
    李无常不敢怠慢，平静道：“醒来之后，已经快天黑了，天上下起了小雨，大伙又累又饿，我就更惨了，本来就受伤了，差点冻死，我又不想死，趁着大伙睡着的机会，跳崖跑路了。”
    卢元峰皱着眉头，道：“祝长兴等人呢？”
    李无常耸耸肩，道：“我能摆脱他们已是家山有福了，哪敢回去，只得没命的往前跑，找了个山洞猫了好几天，最后才决定逃跑，一直到走出密林深处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他们，估计回襄阳城去了吧。”
    卢元峰突然变得严肃，盯着李无常，冷冷道：“你一个人，不会武功，受了重伤，摆脱了汉水帮一伙，跳崖逃生，又冷又饿，然后你跑出了连最有经验和胆量的老猎户都很难走出来的密林？”
    面对卢元峰的突然发难，李无常并没有被唬住，保持着微笑，心念电转。
    汉水帮和晋王府的杀手都已经死了，这是事实，李府知道，卢元峰不确定。
    卢元峰想知道李府到底有没有私下里派人去救李无常，实际上没有，卢元峰怀疑有，说到底，就是不相信李无常一个人能够逃出密林。
    说到底，卢元峰就是怀疑李府私下里派了人去救李无常，否则仅凭李无常怎么可能逃出犹如死亡陷阱的密林。
    卢元峰害怕李府已经知道他的阴谋，但李令武故作不知，会在特殊的时候阴他一记。
    苦于不能明说，只是想旁敲侧击弄明白，做个防备。
    而事实上，李令武已经知道卢元峰的阴谋，但是不想纠缠。
    一瞬间，李无常就想通了事情的关键，微笑道：“王爷，当时所有人饥寒交迫，都不好受，都处于崩溃的边缘，祝长兴已经失去理智了，当场杀了一个手下，我要是不走，只会死路一条，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所以选择跳崖跑路。”
    顿了顿，续道：“至于所受的伤，不算难事，我懂医术嘛。另外，我能跑出密林，是因为我平素喜欢看各种杂书，偶尔有野外逃生的记载，我找到一条水流，顺着水流就逃到了密林外围，当时真的快死了，谁知道在密林外围遇到了我的生意伙伴，王爷应该听过东市的东篱酒楼吧，我有两个伙伴，当时他们其中一个去找我了。”
    卢元峰听完之后，仔细思量着李无常的话语，发现没有任何异常。
    而且李无常的样子十分自然，此番诉说很流利，不似作伪。
    难道是真的？
    想了一下子，卢元峰又问：“生意伙伴？”
    李无常笑道：“是呀，我的伙伴雇了一个老猎户，给了他很多钱才愿意带路，可惜走了一天，老猎户就不敢往前走了，我的伙伴就继续前进，后来里面越来越复杂，他就出去了，在密林外围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我那会儿正在冰水里飘着呢，刚好遇见了他，之后就回道了长安城。”
    顿了顿，续道：“王爷若想知道详情，我现在就可以去找他过来，或者王爷派人去东篱酒楼请他，包括那个猎户，都可以找到。”
    这些李无常早和姜明伦统一过口径了，所以不虞别人盘问。
    卢元峰点点头，道：“不用了，你说的已经很详细了。”
    沉默了半晌，突然道：“对了，本王听说除了汉水帮，南山密林还有人想杀你，到底怎么回事？”
    李无常心中一惊，马上意识到卢元峰还在试探，皱眉道：“除了汉水帮那些人，我没有见过其他人呀，王爷从哪里听来这些传言？”
    卢元峰明显松了一口气，笑了一声，淡淡道：“没什么，看来是假的。”
    李无常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卢元峰笑了笑，又道：“你的医术既然这么高明，就为本王诊一下脉如何，最近这些天，特别没劲呢。”
    李无常恭敬道：“荣幸之至。”
    说完走到卢元峰身边，伸出右手搭上卢元峰的脉搏，眯起眼睛诊断起来。
    半晌之后，收回右手。
    卢元峰问：“如何？”
    李无常轻咳一声，道：“王爷的身体确实有些小毛病，不过小子无能为力。”
    卢元峰眉头一皱，脸色大变。
    李令武等人也是心惊肉跳，暗忖李无常真是乱来。
    李无常咧嘴一笑，道：“王爷别担心，您的毛病在于，您太过于英俊潇洒，文采过人，从而吸引了太多的红颜知己，其他的没什么。”
    “哈哈哈哈！”
    卢元峰大笑起来，声音几乎传遍整个东院。
    别的大夫只会说他房事过于频繁，李无常却说他红颜知己过多，不得不说这个说法真是令人身心愉悦。
    李令武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卢元峰对着李令武道：“刚才我说你这个儿子一表人才还带了点客气的成分，现在看来，一表人才根本不足以形容他呀，统领大人，你这儿子真的不错呀。”
    李令武连忙谦虚，口称不敢。
    大伙又说了几句闲话，卢元峰起身告辞。
    一场试探终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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