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隔岸观火

    城西这场混战终于在破晓时分结束了。
    因为双方的动作实在太大，战斗太久，远非一般江湖争斗，已经威胁到了长安城的治安，惊动了城防军统领崔平。
    崔平直接派了一支五百人大队登场，掌控全局，晋王府和汉水帮止战退散。
    李无常三人组在看到城防军之后，立马撤回城东，各回各家，李无常翻墙回李府，赵逊姜明伦自然回了宣平坊。
    昨晚那场混战，汉水帮和晋王府出动人员超过三百人，双方损失都异常惨烈，城西各大街道血流成河。
    汉水帮二公子祝长龙当机立断，从城西据点撤出来，将队伍拆散，化整为零，隐藏起来，等待出城时机。
    而卢元峰则是大发雷霆，桌子都拍烂了，大吼大叫，誓要将汉水帮一网打尽，这次他不仅损失大将莫老三，更损失了不少好手。
    此事震动了整个长安城。
    因此事涉及了晋王府，城防军统领崔平止住混战之后，直接进宫禀明了皇上，请求指示。
    皇上沉默半晌，宣晋王卢元峰和禁卫统领李令武进宫。
    四人讨论了一个上午才散，卢元峰李令武崔平出宫的时候神色各异。
    卢元峰面色铁青，脚步如风，一会儿就将李令武和崔平甩在身后。
    李令武如往日般沉稳，看不出喜怒，望着卢元峰的背影，淡淡道：“崔统领，看来晋王非常生气呀！”
    崔平却没有李令武那么气定神闲，脸色有些不自然，道：“李大人，下官只是照规矩办事，效忠皇上。”
    顿了顿，续道：“昨晚那个场面实在太混乱了，下官只能下重手，迅速止战，他们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压的下去，下官报告皇上也是无奈之举，李大人你说这……唉！”
    昨晚晋王府马上就要取得胜利，将汉水帮一伙压下的时候，却被半路冲出来的城防军给搅和了。
    现在连皇上都知道了，而且大发雷霆，狠狠训斥了卢元峰一顿。
    卢元峰心里恨起了崔平，多管闲事不说，还打小报告。
    刚才走的时候，卢云峰冷酷无比的看了崔平一眼，那个意思就是告诉崔平，这一笔账他卢元峰记住了。
    崔平权大势大，深受皇上和太尉卢士清信赖，自然不会害怕，只是稍微有些无语，被卢元峰盯上并不是一件好事。
    李令武安慰道：“为皇上尽忠乃是我们为人臣子的本分，放心吧，崔统领，你的所作所为，皇上都看在眼里，断不会让晋王为难你的。”
    崔平拱拱手，感激道：“下官多谢李大人教诲。”
    李令武点点头，道：“皇上命你处理后续之事，我也要调查汉水帮一事，下次一起喝酒。”
    两人在宫门口拱拱手，就此别过。
    在宫门口等候的李青和李中岳迎了上来。
    李青问道：“大哥，没什么事吧？”
    李令武摇了摇头，道：“有派人去城西盯着吗？”
    李青点点头，道：“收到消息之后，我第一时间派了人去调查，暂时还没有汉水帮的消息，看来是隐藏起来了。”
    李中岳问道：“大哥，这次汉水帮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上是什么态度？”
    李令武呼出一口气，叹道：“回去再说。”
    李青和李中岳看着有些无奈的李令武，心中明白，估计皇上应该还是没有彻底对付汉水帮的想法，暗暗叹了口气。
    走私，打劫，绑架，聚众斗殴，杀人放火，该干的坏事汉水帮都干的差不多了，为什么皇上还想留着汉水帮？
    是不是因为太祖皇帝？
    当年帮过太祖皇帝从燕地起家，往中原进发，在襄阳城中停留了很久，得到了当地帮派势力的大力支持，汉水帮就是其中一个。
    难道太祖皇帝有留下什么祖训？
    李青想了半天都想不通。
    回到李府门口，李令武三人看到了刚要出门的李无常。
    李无常一脸喜气，有点得意洋洋的味道，走路都带着风，看样子有什么喜事。
    “无常，这是干什么去呀？”李青问道。
    “见过父亲，见过两位叔叔。”李无常看到李令武等人之后，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恭敬打起了招呼。
    随后又解释道：“我出去买点鞭炮。”
    李青奇道：“买鞭炮干什么？”
    李无常笑了一声，道：“青叔干嘛这么大惊小怪，买鞭炮当然是庆祝喜事啊。”
    顿了顿，小声道：“我听说昨晚汉水帮那帮王八蛋和晋王府打起来了，这两伙人都和我有仇，他们狗咬狗，我当然要庆祝一番啰。”
    说罢又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
    见李令武三人有些无语，李无常轻咳一声，道：“对了，青叔，那个祝长龙抓到了没？”
    “祝长龙？”李中岳皱眉问道。
    昨晚汉水帮是祝长龙那个汉水帮二公子带队？
    李令武他们都不知道汉水帮是谁带队，为何李无常那么自然地说出祝长龙的名字？
    李无常见李令武等三人都疑惑盯着自己，知道自己一时得意说漏嘴了，当下轻咳一声，解释道：“小道消息，是祝长龙闹事。”
    李青很好奇，道：“我派了不少人去城西查探，一个上午过去了，连一个汉水帮的小喽啰都没见到，你却从小道消息知道了汉水帮带队的人？”
    李无常摊摊手，问道：“青叔你派了多少人？”
    李青回道：“八个好手。”
    李无常嗤笑一声，道：“就八个？我们来算一笔账，在东市混饭吃的地痞混混无赖子大约有三十几个团伙，加起来好几百人，其中最大的一个团伙靠我吃饭，团伙的头目叫肥熊，在东市有些脸面，只要我一声令下，肥熊就可以将东市那三十几个团伙都召集起来，全部成为我的耳目，查起消息来，应该比青叔你那八个好手有效率吧！”
    李无常的确有这个能力，只是昨晚之事不是肥熊查出来的，而是李无常的亲身经历。
    李青愣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李无常续道：“我不仅知道昨晚汉水帮带队的是祝长龙，还知道晋王府带队的是两个狠角色，一个叫程老二，一个叫莫老三，那个莫老三有七品初阶的实力，可惜被人一刀劈成了两半。”
    顿了顿，看着李青，问道：“青叔，够详细吗？您还需要知道些什么吗？”
    李令武和李中岳眯着眼睛看着李无常，若有所思。
    现在李无常这混小子都厉害到这种程度了吗？
    李青愣了半晌，苦笑一声，道：“好小子，真有你的，既然你那么神通广大，你青叔我真有点事想问你。”
    李无常点点头，示意李青随便问。
    李青道：“据我所知，晋王府和汉水帮交情非常不错，他们怎么会在城西大打出手？”
    李无常切一声，道：“交情不错？那晋王府为何为派人去南山杀汉水帮的人？”
    李青道：“就算双方生出恩怨，但是无论是晋王府还是汉水帮，平日都是相对冷静的，不可能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昨晚他们的动作太不寻常了。”
    李无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如果我说这件事是我策划的，青叔会不会把我交出去？”
    此言一出，李令武等三人同时皱眉。
    李无常忙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接着面容一肃，续道：“这我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猜测一番是怎么回事。”
    接着请三人去前院偏厅坐好，嘿嘿一笑，道：“我猜呀，是哪个阴险的家伙，和晋王府还有汉水帮都有仇，所以暗中策划了这件事情。”
    顿了顿，续道：“这个阴险的家伙，手段非常多，他通过放谣言，行刺，挑拨离间等手段将晋王府和汉水帮的人都引到城西，然后派出几个高手冒充晋王府或者汉水帮的人，趁着天黑，专门找落单的下手，不择手段挑起双方的怒火，晋王府和汉水帮的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哪里能受得了这等挑衅，所以就全面开战了，连城防军都引来了。”
    李无常一口气说完，喝了口茶，暗中观察着李令武他们的神色。
    李令武三人神色大变。
    他们感觉李无常口中那个阴险的家伙就是李无常他自己呀！
    和晋王府还有汉水帮都有仇？……李无常符合。
    手段非常多？……李无常符合。
    手底下有高手？……李无常同样符合。
    而现在李无常又是一副得意忘形的神色，就像大仇得报，出了一口恶气。
    真是荒谬！
    气氛很诡异。
    突然，李令武哈哈大笑，道：“那依无常的猜测，那个阴险的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呢？”
    李无常也笑道：“父亲，我就胡乱猜测一番，您不必在意。至于他现在在干什么，我可不知道，要我猜的话，他现在应该躲在哪个角落里暗自得意，或者说不定也像我一样，想着买鞭炮庆祝一番呢。”
    顿了顿，续道：“不管怎么样都好，他暂时应该不会出手了，有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对了，隔岸观火，我觉得他现在就在隔岸观火，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冒出来趁火打劫。所以青叔呀，您现在一定要盯紧了，说不定这小子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到时候您就去抓住他，也是大功一件呀！”
    说完之后，李无常斜着眼睛看了李青一眼，似笑非笑。
    见大伙都神色凝重，李无常站了起来，道：“父亲，我还有点小事需要去办一下，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告退了。”
    李令武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
    李无常躬身退下。
    “大哥，你说会不会是无常搞得鬼？这小子既有动机，也有强劲的实力呀，我记得他手下就有两个六品高手，而且那小子胆子大到没边，鬼点子也多。”李中岳皱眉道。
    李令武没有回答，转头看向李青，呵呵一笑，道：“青弟，这小子刚才在挑衅你呀！”
    李青苦笑道：“昨晚的事很有可能就是那小子搞得鬼，而且是精心策划，算好了每个步骤，你们看到那小子刚才那个有恃无恐的样子没？还隔岸观火，这小子。”
    李令武道：“你们两个再叫上李护，除了调查汉水帮的事情，另外看能不能抓住那小子的尾巴，好小子。”
    李青和李中岳拱手称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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