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下雨的世界(9)

    「怎麽了？」他摀着我的双手，热烘烘的大手温暖着我的冰冷，「洗碗洗到发呆了啊？手都冻成这样了，你别弄了，待会我再洗就好。」

    「……有人传讯息给你喔。」

    宋大翔一顿，「是喔。」

    「说不定是急事，你不先去看吗？」我很想停下试探，但是好难。

    「应该不会吧。」他拉着我回到客厅桌前，拿起手机滑了一下，我看见他跳过了某个讯息没看，点开另外一个群组，嘴角泛起微笑，「哈，这群白痴。」

    「……什麽？」慢了几秒，我的思绪仍停在他没看的讯息上。

    直觉告诉我，那不是纯粹的广告讯息。

    「你看，这是我们这梯的群组。每一个人都超好笑的，他们遇到的事情也很妙，像是这个，」宋大翔直接把手机凑到我眼前，我没看，不想看，只是盯着他的表情，「上次他们想躲雨，班长居然说他们是菜兵怕发芽……珊珊？」

    宋大翔见我没有说话，低下头关心。

    我看着他，试着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麽。

    只是，我想得到什麽呢？

    他的眼神看起来一点心虚也没有，他专注地看着我，就像是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就是那样地温柔，就是那样教人无以抗拒的沉溺……面对这样的宋大翔，我又想从他的表情里挖掘出什麽呢？

    或者该说，我敢知道吗？

    「珊珊……」

    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我迎上他靠近的唇瓣──如果温存可以遗忘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我想，这是我目前唯一的解药。

    不说，不问，不在意。

    我轻抚着他新生胡渣的下颔，告诉自己没事的。

    真的，不会有事的。

    我相信他。

    ﹡﹡﹡

    我一直觉得人给自己的心理暗示是很默默在起作用的，例如出门工作之前，我都会对着镜子喊个两声「于珊你是最b的！今天也要加油！」，提升一下正面能量，才有力气到外头面对那些豺狼虎豹。

    或许是因为我给自己的心理暗示，这阵子我和宋大翔处得特别好，即使没有见面，也简讯电话不断，相较於先前动不动就吵架的状况，我不敢再奢求些什麽，我对於现况已经很满意了。

    尽管萦绕在心头的不安不停、不停地警告着我，那日的情景也像是紮在心口的尖刺，不动便好，忽略了便罢，可只要我一不小心触及，那股尖锐的剧痛就会一口气袭来，绞着r，混着伤，痛得我无法呼吸。

    但我仍然选择闭上眼睛，摀上耳朵，忍着那不知何时又会发作的痛苦，盲目地相信着那个曾经给予我承诺的男人没有改变。

    饮下冰凉的汽水，趁着午後的工作空档，我和陈哥坐在堤防边的小杂货店，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这次的采访主题是渔村的社区营造计画，就像上次的黄老伯茶叶一样，每个月我都会和陈哥一起到台湾各地采访人物专题，这回也是，差别只在我终於没再被逼着体验渔家生活。

    我开玩笑地和陈哥提起这件事，他倒是很认真地回我，说我已经不再像初来乍到那样的生涩，怕东怕西，看起来一点也不想融入当地。

    「……我也没那麽夸张吧？」至少我真心没那麽想。

    「你就是公主啊。」陈哥吹着海风，看来很享受眼前的风景，「不过……还好啦，这段时间训练下来，你进步很多了，不只敢跟着我跑命案现场，刚才也没有在鱼塭里面鬼吼鬼叫，不错、不错，不愧是我，教得还不错。」

    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夸自己？我冷冷地瞥着陈哥做鬼脸，见他转头，赶紧换上笑脸，大力称颂他这位师傅真是指导有方。

    「对了，结训日是什麽时候？」陈哥问我，「主任还没给你答覆？」

    我耸耸肩，告诉他结训日的日期，「至於主任那边……我看，我大概要等名单出来才知道吧。」

    别看我好像不在意，与其说是放宽心了，我也没那麽清心寡慾，担心有的，紧张也是有的，甚至我也做好了不能继续待在这间公司的心理准备，虽然觉得可惜，但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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