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巫路 上

    ?“嗬～呼……”隔音的密闭房间内回荡着粗重浑厚的喘息声，伴随着缠绕于空气中微微湿润的热风，就仿佛正有一头巨龙在屋内休憩打鼾。
    “吭哧～”悠长宛如鲸鸣的吐气声响起，爱德拉缓缓睁开眼，目中划过一道璀璨的流光，好似惊雷般一闪而逝，阴暗的房间仿佛也随之一亮，瞬息之后一切便归于了平静。
    爱德拉扭动脖颈，体内脏腑蠕动盘结，强悍的心肺运转，将最后一股郁积于肺腹深处的浊气吐净。
    浊气伴随着几丝金色的吐息缓缓消散在爱德拉的嘴边，感受着身体气脉中如若压制不住的汹涌斗气，他轻皱的眉头舒展，攀上了几丝喜意。
    “黑铁高阶。”嘴角一翘，爱德拉露出满意的神情，斗气方面的进度让他有些欣喜，虽说在突破黑铁高阶的时候略有瓶颈，不过这并未阻碍他多久，在几块低级魔晶的帮助下，他终是破开束缚进入黑铁的末端，距离凌驾凡身的青铜大门只差了几步之遥。
    “现在只要耐心积蓄潜能斗气就行了，放下一切，明悟己身，贯彻意念，定能触碰到那集合了生命与灵魂的宝具。”
    “体意合一，命武具现！未来的第一步就在眼前。”
    爱德拉原本平静的心湖激荡起一丝波纹，粗糙的右手手心收拢，略一用力，被抽干魔能变得类似于普通劣质水晶的魔晶残骸便被他捏成了齑粉。
    “……”爱德拉稍杂沧桑的右眼突然恍惚地盯着从手心滑落的晶沙，眼中泛起一道道复杂的波澜。
    “放下一切，放下一切……”
    他手心一紧，皮肉摩擦发出了“吱滋，吱滋”的声响，但晶沙的流淌并未停下，反而是顺着指缝更快的溜走。
    慢慢地摊开手掌，爱德拉看着掌心沟壑中填嵌的晶沙粒，目光有些呆滞。
    放下一切谈何容易，过往的记忆如同手中之沙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不过总有些人或事会如同这纹中烁石般难以放下。
    “哼哼。”爱德拉呆愣半晌，忽然自嘲地闷哼了两声，脸上挂着释然的笑。
    他挺身抬头，深邃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屋室壁顶，天空云层，看到了那一张张绚烂的星图。
    咫尺的过去无从追回，遥远的未来非不可及。
    “嗡嗡。”燃烧的光焰冲去了手中残留的碎屑，爱德拉的目光澄澈，再未有丝毫迷惘。
    ………………
    深秋的午后总会让人感到分外慵懒，微风吹拂着地表上的一切，和煦但也夹杂着丝丝寒意。
    阳光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斜射进一间纯白色调的小客间内，在薄薄的碎花窗帘的干涉下带上了些许朦胧。
    纯白小间的窗户旁放置一张精致木制茶桌，两道安静的身影相对而坐，面前各自摆放着一杯香醇的红茶。
    其中一名气质高雅的清瘦男子右手拿着一本古旧泛黄的文典，左手食指轻轻摩挲着密布蛛网般细纹的纸面，神情专注，似是沉浸于中。
    在他的对面是一名白发的美丽少女，少女肘撑木桌，柔荑支颚，目光注视着窗外，身姿不动，显得宁静而又冷寂。
    “想什么呢？”男子不曾抬头，左手捻动了一下书页，声音温和平淡地说道。
    “没什么，雷林。”
    “……”清瘦男子雷林略一抬首扫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
    “晚上有一位客人要到家里来。”雷林将古旧文典向后翻转了一页，语气稍微慎重了一点：“一位尊贵的客人。”
    “哦。”少女随意地应了一声，转过头将目光驻留在面前的茶杯上，双眼仍是略微出神。
    花瓣样的茶叶在杯中时起时落，一沉一浮，茎脉在沸水热力的作用下缓缓地伸展舒张开来。
    当茶叶完全绽开，沉在杯底，并不再翻滚时，红茶的味道才是最好的，她的脑海中突然流转出这个想法，似是有人曾跟她提起过。
    她如画的眉宇间掠过一丝莫名的怅然和哀伤，纤细白嫩的手指描划着金色的杯沿。
    “嗯？”雷林的语气稍有加重，显然对她这副不上心的样子有些不满。
    看着少女迷惑的目光，雷林叹了口气，头痛地说道：“待会去打理一下，把上次我给你买的法术礼装穿上，知道了吗？”
    “哦。”少女淡淡地应了一句，低下头继续注视着白瓷茶杯。
    雷林无奈地摇了摇头，低首接着翻阅那本残旧的文典。
    良久，确定茶叶完全张开的少女拿起瓷杯，轻抿了一口，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笑容，她将视线投向窗外斑驳的阳光，眼神略显迷离。
    ………………
    阴暗的房间内一只描刻有度标的水晶球正散发着柔和的微光，爱德拉双手附在球体表面，视线凝注在刻度标记上。
    “20，25……28，28，嗯。”爱德拉眼睛微亮，饶有兴致地自语道：“接近初级学徒的巅峰了，照这个进度，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中级学徒的标准了，算算也就一个星期罢了。”
    “要是我的修行进度被他人知道，会不会有一群人瞪爆眼睛啊。”他莫名想到，而后又是笑了笑。
    “保持这个进度，我也该选择一下自己的职业了，确定我的巫路了。”爱德拉摸着下巴陷入了思索。
    巫路，顾名思义，就是巫师的道路，也就是巫师选择发展的方向。
    巫师的前行道路并非是一条直线，它分为数条分支，每一条分支代表一种巫师职业。
    每个巫师都要选择适合自己的前行道路，巫师们由于自身血脉的多样性，所以衍生出的能力特长也是各有不同。
    有像法师一般使用魔能元素术法的术巫，有精通诅咒预言的咒巫，有擅长炼制傀儡魔具的炼巫，还有能够沟通操控魔物的御巫等等。
    每个巫师总有一条专精的路线，就比方说爱德拉的导师阿瑟，她就是一名专精药剂配炼的药巫。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她不会使用诅咒术法，专精药剂配炼和掌握其他巫术这两点并不矛盾。
    现在的爱德拉就要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巫路，明确自己今后的巫师发展方向，让自己的导师能够更细致地帮助自己成长。
    虽说爱德拉力量的根本是斗气，不过巫师作为他目前明面身份，直接影响到他的今后发展，所以他在选择路线的时候也是显得非常谨慎。
    学徒选取巫师职业时往往会偏向于自己导师的专精，因为这样能得到自己导师更系统全面的教导。
    不过爱德拉作为一名要在一年多之后参加秘境资格争夺的学徒，自然不可能选择药巫这条路。
    先不说适合不适合的问题，即便是适合，爱德拉也不愿将精力花在前期没什么战斗力的药巫之上。
    至于自己究竟走何种方向，爱德拉已有定论了。
    “那么就这样吧。”爱德拉凝神自语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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