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贵县有点费父母官啊

    胡一刀在一边听见了，瞅了一眼江旭，撇撇嘴道：“姑娘，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喜欢穿红色衣服，还射得一手好箭，而且脸上还带着一个青铜面具？”
    长腿姑娘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江旭感觉面前一只乌鸦呱呱叫着飞了过去。
    这个姑娘虽然有容乃大，可是看着不太聪明的亚子。
    胡一刀直接毫不留情的拆穿道：“姑娘，虽然你帮了我们，但是也不能觊觎我家公子的姿色啊，这非君子所为。”
    长腿姑娘大怒：“哼，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再说了，你凭什么污人清白，我什么时候觊觎你家公子姿色了？我不过是一见钟情而已！”
    说完之后看着江旭惊讶的神情，姑娘自知失言，急忙找补道：“我说的不是我，是我朋友，嗯，一个跟我很像的朋友。”
    说完之后有点心虚不敢看江旭。
    胡一刀继续补刀：“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而已，说什么情情爱爱，不过是馋人家的身子罢了。”
    长腿姑娘大怒，怒视胡一刀：“你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长得平平无奇也就罢了，还学人家染白头发，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人。”
    江旭捂着额头，一阵无语。
    这两人已经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的程度，再说下去肯定会打起来的。
    胡一刀简直是他见过最直的钢铁直男，如果这辈子一直这样跟女人说话，注孤生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姑娘不要生气，我这个兄弟这里有点问题，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我叫江旭，大江之上旭日东升的江旭。江南人士，年方十八，尚未婚配，性别男，爱好女。”
    江旭上前一步，给胡一刀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再说，然后笑眯眯地回答了大长腿姑娘之前的问题。
    听了江旭的话，大长腿姑娘刚才的怒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春风化雨，嘴角带笑，好不温柔道：“原来是江小郎君，小女子姓李，名月姝，今年也是十八岁，祖籍江北淮安府，说起来跟小郎君也是半个同乡啊。呵呵呵……”
    李月姝？嗯，名字还挺好听。
    同乡？这个同乡的范围有点大啊。
    十八吗？
    无所谓了，女孩子永远都十八。
    江旭含笑道：“原来是李姑娘，幸会幸会。”
    “小郎君不用跟我这么生分，叫人家月姝就可以了，或者小姝也行。”
    大长腿姑娘巧笑嫣然，柔声说道。
    嗯？
    古代的姑娘都这么温柔还热情吗？
    说好的矜持保守呢？
    古代这一点看来还是很不错的。
    江旭从善如流，点头笑道：“好的，李姑娘。”
    胡一刀在一旁听着，四十五度抬头望天，心中的鄙夷都快从嘴角溢出来了。
    世人果然多浅薄啊，挺有本事一姑娘，怎么遇见主公就变得这么不矜持了呢？
    气抖冷！
    两人一番攀谈之后，江旭已经基本了解这位大长腿姑娘的情况。
    这位李姑娘是一名赏金猎人，也就是有官府颁发的杀人执照，可以合法的杀人。
    当然杀的都是那些被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之类的恶人。
    死活不论，逮到之后就可以送到官府去领赏金。
    官府跟他们是一种合作关系，不用每天点卯上班，哪里有悬赏就去哪里干活。
    说白了，也是古代的一个自由职业者。
    当然了，跟所有的自由职业者一样，风险也很大，一旦伤了死了残了，官府也不会管的。
    李月姝这次是来追捕一个被官府悬赏的独行大盗的，结果正好碰上了一群山匪准备打劫，就赶过来顺便看看，结果就遇上了躲在大树上偷袭放冷箭的那个家伙，然后就顺手除掉了。
    听了大长腿姑娘的自我介绍，江旭顿时心生佩服：“没想到李姑娘还是一位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江旭佩服！”
    这位女英雄却好像不太喜欢别人这般评价自己，急忙摆手道：“其实也没有小郎君说的那么厉害，只不过生活所迫而已，其实人家私底下还是很温柔的，很少动刀动枪的。”
    江旭：“嗯？”
    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个？
    胡一刀再一旁再次望天。
    再次气抖冷。
    江旭略好奇地问道：“姑娘这面具也是职业所需？”
    李月姝点点头笑道：“小郎君真是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我是用这个来遮掩身份的。毕竟我抓的都是恶人，一旦被他们知道我的样子，肯定会伺机报复的，所以行走江湖的是就戴了这样一个面具。除了我的亲人，没人知道我的样子。小郎君想要看我的样子吗？”
    说完一脸略带羞涩却又满脸期待地看着江旭。
    江旭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能坏了姑娘的规矩。”
    李月姝道：“规矩是给外人定的，小郎君自然可以看的。”
    说完不等江旭拒绝，一下子就取下了脸上的青铜面具。
    给外人定的，那意思是我是内人了？
    江旭胡思乱想道，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正所谓黛眉杏眼，琼鼻挺翘，红唇可人，一双大眼之中眼波流转，白皙的脸颊之上绯云浮动。
    这些风情尽数呈现早巴掌大的鹅蛋脸上，既显少女的清纯，又有一丝妩媚动人。
    江旭微微一愣神，点了点头。
    果然，有容，乃大。
    他现在终于知道这姑娘为什么要戴面具了，这跟兰陵王戴鬼脸面具上阵一个道理。
    江旭微微愣神这更小细节被李月姝瞬间捕捉到了，大长腿心中瞬间美滋滋的，更是笑靥如花。
    胡一刀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样子，干脆走到一旁去帮忙收拾路障去了。
    两人现在算是坦白相见了，这姑娘的确挺白的。
    李月姝问起江旭的行程，江旭自然不能说是去高山县上任的，只说自己带着家人去高山县做生意。
    李月姝皱眉道：“朗州民情复杂，汉蛮杂居，五年前僰人叛乱之后，匪患丛生，商道遮蔽，官府又无力剿匪，很多汉人都离开了。高山县因为是朗州连接中原的门户之地，情况更为严重。现在去高山县的确不是什么适宜的时候。”
    李月姝行走江湖，虽然有时候看着有点不太聪明的亚子，但是这些情况她了解的肯定比自己清楚。
    况且，自己也算是亲身体验了匪患严重，商道遮蔽这两句话，知道她说的都是实情。
    而且人家姑娘话说的也很委婉，说什么不是适宜的时候，直白一点讲就是现在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去朗州做生意。
    不过自家事自家知，江旭不好解释，只能笑道：“多谢李姑娘提醒，只是我的确有一些不得不去的原因。不过，我会尽量小心的。”
    李月姝行走江湖数年，也知道很多时候一些看似不合理的行为背后都有一些不得不为之的原因，也就没有多问。
    她点点头续道：“既然如此，那还请小郎君多多小心。我之前在追捕那江洋大盗灰狼的时候听过一件事，说是大概半月之前，有人传下话给高山县附近的山匪，让他们尽量截杀去往高山县方向的车队。所以，今日小郎君你们遇袭一事很有可能跟这件事有关。”
    江旭听了悚然而惊，自己两次遇到劫匪可不都是坐着车的时候嘛。
    他想了想问道：“李姑娘以为是什么人会传下这种话？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号令群匪？难道是什么大的山匪头子？”
    李月姝摇头道：“应该不是，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是一个山匪，为了活命才说出这个消息的。他说这个消息是从上面传下来的。而且据我所知，高山县附近的山匪都是各自为政，一盘散沙，虽然实力不一，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够有号令群匪的本事。所以，我认为这个消息很有可能是官府传出来的。”
    江旭一惊，道：“官府？官府为什么会传出这种命令？这样一来岂不是自掘坟墓，纵匪作乱，商道断绝，谁人还敢来高山县？没有商人来往，他们如何征收赋税？商业不兴，必然导致民生大乱。”
    李月姝道：“小郎君说的极是，只是这朗州的官场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所以这种事很有可能发生。”
    接着，李月姝便向江旭解释了一番。
    原来，朗州这地方在大周以前是蛮族世居之地，大周开国之后，这里的土司们上表称臣。
    但是自从大周中期以后，国力逐渐衰落，这里的土司们多次起兵叛乱，虽然最后都被朝廷镇压，但是这造反的传统却是留了下来。
    二十年前，最后一次大规模叛乱被镇压之后，朝廷在朗州改土归流，将土司们世袭的制度变成了流官制度，将朗州分成高山，恭水，邪施等六个县，由朝廷派官员管理。
    但是毕竟是王朝末期，改土归流的并不十分彻底，无论是朗州宣慰使，还是知州，同知，通判等佐贰官，包括下面的各县知县以及县衙属官，大多数都是由以前的大小土司兼任的。
    所以，朗州看似跟天下其他地方一样都是朝廷的地盘，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里还是土司们的地盘。
    尤其是杨、夏、谢，郝四家大土司的势力更是根深蒂固。比如，朗州宣慰使就是当今朗州最大的土司杨汉明担任的。
    这些土司们当官的心态自然和朝廷其他地方的官员不一样，他们恨不得朗州越封闭越好，这样一来，他们的很多小动作就可以更容易地操作了。
    所以，李月姝说的官府指的其实是土司们。
    江旭听李月姝一通解释说明后，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他敏感地意识到，山匪们收到的那一道命令很有可能是针对自己的。
    因为李月姝刚刚跟他说过，高山县三年之间换了五任知县，第一个带兵剿匪的时候中了埋伏死了。
    第二个则是喝醉酒之后掉进河里淹死了。
    第三个上任三个月不到就疯了。
    第四个则是干脆辞官不做，直接告老还乡了。
    第五个据说现在还在上任的路上，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
    李月姝说的时候神情闪过一丝激动，但是很快平复，只是江旭也没注意到这一点。
    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三年五个知县这件事上，死了两个，疯了一个，一个直接吓的辞官。
    那第五个，岂不就是自己吗？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知县落到自己头上是个坑，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么大的坑。
    他的心顿时有些拔凉拔凉的。
    高山县，贵县貌似有点费父母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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