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找到了赚钱的门路

    眼看着少女就要摔倒在地，江旭急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微一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他这时候才看清少女的容貌，巴掌大小的鹅蛋脸上，眉毛浓黑细长，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下是挺直小巧的鼻梁，殷红的嘴唇紧紧抿着，娇嫩的脸蛋上略带着一丝婴儿肥。
    江旭甚至还隐隐在并不太明亮的烛火下看清少女脸上细细的绒毛。
    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本身已经算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坯子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她那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分外有神，看人的时候不用张嘴，似乎都能传达出千言万语。
    只是脸色却有些许的憔悴，但是抿着的嘴唇又让人感觉到这个少女的坚毅和顽强。
    此时，少女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之中便带着微微的愠怒之色，显然对于撞倒自己的人有些不爽。
    不过待她站稳之后，看清了江旭的样子之后，愠怒之色便瞬间消失不见，眼睛一亮，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惊讶和羞涩之意。
    “是我挡了姑娘的路，请见谅！”
    江旭松开手，微微一笑表达了自己歉意。
    “不妨事的，公子也不是有意为之。”
    少女闻言，回过神来，轻轻一笑道。
    江旭点点头，侧身让开了路。
    少女也微微点头，莲步轻移，匆匆出了药铺大门，没入了夜色之中。
    “公子需要什么药，或者想瞧病，尽管吩咐。”
    这时候薛掌柜才发现店里来了新客人，急忙从柜台后面绕出来迎了上来。
    江旭将自己想要的药说了，薛掌柜表示这些都是店内的常备药，很快就能备好，请他稍待片刻。
    薛掌柜麻利的开了一张药方，又从后院唤出来一个伙计，让伙计照方抓药，自己则给江旭寻找金疮药。
    所谓的金疮药自然就是一些止血粉之类的东西，最多带一些消炎杀菌的效果，可绝对没有武侠小说之中那种神奇的作用，所以也算不得什么名贵药物。
    趁着薛掌柜包药的功夫，江旭貌似随意的问起了刚才那个少女的情况。
    薛掌柜对江旭这种长得又好看行事又文雅随和的年轻公子很有好感，再加上他本身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很快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江旭。
    听完之后才知道，原来刚才那位少女竟然就是之前自己感叹可惜的那家“醉仙楼”东家的女儿。
    那东家姓萧，听说原本是一名秀才，二十年前来到高山县，一番打拼后开了这醉仙楼。
    因为占据了最好的地段，又经营有方，为人又和气大方，酒菜的味道也很不错，所以生意一直都不错。
    十五年前，萧掌柜的妻子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刚才那个少女，闺名叫做萧宛，小名叫做小竹子。
    小竹子的娘生他的时候落下了病根，生完之后一直缠绵病榻，小竹子三岁的时候便撒手人寰。
    萧掌柜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一直没有续弦，亲自把小竹子养大。
    小竹子一天天长大，不仅样貌越来越美，而且还很是聪明伶俐，年纪虽小，但是做事却颇有章法气度。
    别的女孩子从小学习女红，在家绣绣花做做画，做个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以后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也就是人生圆满了。
    而小竹子却从小对这些不感兴趣，虽然也跟着她爹读书认字，但是却对于算学之类的偏门学科更加感兴趣。
    长大一点后，萧掌柜便把自己这些年做生意的门道也讲给她听，谁知道小竹子一下子就有了兴趣，到了十一二岁的时候，别的女子都想着如何嫁一个中意的好郎君，她却跟在她爹身后学着开始打理酒楼的生意。
    到了十四岁以后，酒楼的日常萧掌柜都不怎么管了，几乎全部交给了小竹子。
    不过这两年匪患严重，酒楼的生意也越来越不好，虽然父女两人殚精竭虑，也只是勉强维持一个运转。
    不过若是这样，也还好，生意不景气，大家都一样，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随着小竹子日渐长大，一桩祸事也随之而来。
    女子到了十四岁之后就要考虑嫁人的事情，小竹子到了十五岁还没有出嫁，一方面是因为他爹舍不得让女儿这么早出嫁，一方面也是小竹子眼头高，没有看上的。
    在他们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不存在的。
    但是饶是如此，上门提亲的人是一茬一茬的，但是都被挡了回去。
    其他人被挡了也就挡了，发几句牢骚也就罢了。
    但是这其中却有一个人因此怀恨在心。
    这个人就是高山县著名的王三爷。
    说起王三爷，几乎无人不知，但是听到他的名字，人们不是面带鄙夷，就是神色畏惧。
    因为这王三爷是高山县的一霸，高山县所有的青楼赌坊，甚至还有一家钱庄和典当行都是他的产业，手下养着几十号打手，在这高山县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
    而且有小道消息说是这王三爷发迹的过程并不光彩，甚至很血腥，直白一点就是这厮很有可能是强盗出身。
    这样一号人物，平常人家自然不愿招惹。
    没想到这王三爷也听说了小竹子的美貌，同时也盯上了‘醉仙楼’，所以就派人来给自己儿子提亲，还点名说要萧掌柜用“醉仙楼”给女儿做嫁妆。
    萧掌柜肯定不乐意了，正经人家谁愿意跟王三这种人结亲。
    但是他也知道不能轻易得罪王三爷，所以就找了一个中人说和，在醉仙楼宴请王三爷，并托词说不是不愿跟王三爷家结亲，只是小竹子刚出生的时候已经许给了自己当年的一位结义兄弟的儿子，人家要等小竹子十六岁就来迎亲的。
    不仅如此，萧掌柜还准备了一百两白银送给王三爷作为赔礼。
    诸位想想，这世上哪有不愿结亲还要给人送钱的道理，但是偏偏这高山县就有。
    王三当时也收下了钱，也哈哈一笑表示回头一定要来萧家喝喜酒，然后便转身而去。
    都以为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后来萧掌柜才知道自己高看了这王三的心胸，小瞧了他的歹毒。
    王三爷毕竟现在是体面人了，不好再直接喊打喊杀了，便玩起了阴的。
    萧掌柜平日里喜欢喝上两杯，这也不算什么不良爱好，很多男人都有这个小癖好。
    提亲的事情过去了一个多月，有一日，一个经常跟萧掌柜一起喝酒扯淡的朋友过来找萧掌柜，说要跟他商量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顺便喝点酒。
    萧掌柜没有多想，也就跟着去了。
    两个人说完生意上的事情，然后便开始喝上了。
    平日里萧掌柜都很克制的，也不会多喝。只是这一日却不知怎地，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这杯喝完还有三杯，三杯喝完还有三杯。
    结果就喝大了，然后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竟然发现自己在赌坊里，而且还欠了赌坊一千多两银子。
    而且欠条上已经按上了他的手印。
    除此之外，另一张欠条已经写好，摆在他的面前，内容就是他自愿以‘醉仙楼’和女儿萧宛抵充赌债，并且还要再赔上五百两银子。
    萧掌柜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设了局下了套，死活不愿意在另一张欠条上按手印，甚至生生将自己的十个手指头都咬的血肉模糊，虽然被赌坊的人最后打的遍体鳞伤，可是最终也没有按手印。
    萧掌柜最后跌跌撞撞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被打的受了严重的内伤，再加上急怒攻心，跟女儿交代了两句之后便吐血昏迷了过去。
    小竹子眼见父亲如此惨状，虽然又怕又怒，但是却也干脆利索的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然后便带着父亲躲到了自己在城里秘密租的一个小屋子里，然后毫不犹豫地遣散伙计，关闭酒楼。
    果然，萧掌柜逃出来没多久，赌坊的人就带着欠条来要债了，发现酒楼大门紧闭之后叫骂一阵才离去。
    小竹子虽然躲开了，但是王三却不愿意这样放过他们父女，一直在派人寻找。
    小竹子深居简出，就算给父亲抓药看病也是趁着夜色出来。薛掌柜自己也偷偷的半夜去给萧掌柜诊治过。
    但是萧掌柜的病一直没有起色，在薛大夫看来，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所以，才有了今天劝解的一番话。
    江旭听完，心中百感交集。
    这世上的惨事听了许多，也每天都在发生。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圣人，不是活菩萨，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愤怒，还是忍不住的生出同情之心和恻隐之意。
    薛大夫说完之后又是一番长吁短叹，叹好人没好报，叹坏人活千年。
    感慨完了之后才霍然惊觉自己竟然对这么初次见面的年轻公子毫无保留的说了这么多，这让他隐隐有点后怕，一时间神情变得犹豫忐忑起来。
    自己平日里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啊，可是为什么却对这公子如此放心？
    薛掌柜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只能暗暗懊恼。
    江旭看他神色，也猜出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薛大夫宅心仁厚，不愧为救死扶伤的医者。在下江旭，也深为萧掌柜父女的遭遇叹息同情，今日之事，出的你口，入得我耳，不会再有外人知道的。”
    在江旭和薛大夫说话的时候，胡一刀则一直抱着刀站在大门口，至于听见了多少那就不知道了。
    薛大夫看江旭这般说，也放心了一些。
    这位公子长得如此俊俏可亲，一看都是好人，不会乱说的。
    颜值就是正义，从某种意义来说具有普适性。
    提着薛掌柜包好的药，江旭结了账，告辞之后出了回春堂。
    江旭在前，胡一刀在后，两人亦步亦趋，又再一次走到了“醉仙楼”的大门口。
    停下脚步，江旭抬头看了一眼醉仙楼的牌匾，轻轻舒了一口气。
    “主公，你对那小姑娘感兴趣？”胡一刀盯着江旭的后脑勺忽然问道。
    “不，我对那王三更感兴趣，我想我已经找到了赚钱的门路。”
    江旭回头，咧嘴一笑，一口大白牙在夜色中很是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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