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以后

    对于顾明辉的判决下来。
    他属于走私武器、弹药罪情节特别严重，按照法律该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但是由于后期表现良好,帮助警方和军方破获跨中美的军火走私案,最终判处有期徒刑12年。
    沈亦欢和邱茹茹一起去探视了他一次。
    顾父已经对监狱里上下打点过,顾明辉在里面的日子不算难过，看起来气色也还行，还有心情跟他们开玩笑。
    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樱桃,你先出去一下吧。”顾明辉说。
    沈亦欢挑眉,拍了拍邱茹茹的肩立马出去了。
    隔着玻璃，顾明辉坐在椅子上,手放在口袋里,散漫的靠在椅子上,嘴角勾着看着邱茹茹。
    邱茹茹在他的视线中难得觉得紧张。
    这是她把自己对顾明辉的情愫挑明后,第一次这样对视。
    顾明辉最后真心实意对她说：“谢谢你，真的。”
    邱茹茹故作轻松：“谢什么，我说了以后我罩着你的。”
    顾明辉诧异扬眉，显然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还记得高一的时候,那次月考,你载我去的医院，我那时候可就说了以后我罩着你的。”
    顾明辉回忆起来，笑着调侃她：“你不会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吧，够痴情的啊。”
    邱茹茹毫无预兆的开始掉眼泪,眼圈泛起血色。
    顾明辉原本强撑的状态也被打乱,手忙脚乱的,想去帮她擦眼泪却只能碰到横亘在中间的玻璃。
    他最后只好泄气又无奈的重新收起手，把脸凑过去，讨好似的看着她：“别哭了，嗯？我这都出不来，你就存心想让我急死吧。”
    邱茹茹把擦了眼泪揉成一团的纸巾砸他，打在玻璃上：“谁他妈要喜欢你，我哪不好了，凭什么就得喜欢你啊？”
    顾明辉笑着红了眼眶，语气妥协：“嗯，别喜欢我。”
    邱茹茹抹了抹眼睛：“过年我都25岁了，你出来我都快30好几了，谁他妈要等你，王八蛋。”
    “凭什么，你从前那又帅又年轻的时候，身边都是别的漂亮小姑娘，出狱了都变成老头了，万一还秃顶，我才不要你。”
    她一字一顿的说，语无伦次，又字字珠玑，字字血泪。
    顾明辉安静的望着邱茹茹，仿佛连心跳和呼吸都停止。
    “邱茹茹。”他出声，“你哪儿都好，所以别耗在我身上。”
    “傻逼才耗你身上。”邱茹茹骂。
    “好。”
    “我只等你10年。”邱茹茹最后说，“10年还等不来你，我就找别人了。”
    顾明辉喉间紧了紧，忍不住蹙眉：“我不值得的。”
    “所以说了只等你10年啊！”邱茹茹气急败坏的吼他，哭了好一阵才揉着眼睛，认真说，“你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早点出来。”
    顾明辉沉默许久。
    最后只剩郑重一个字：“好。”
    ***
    沈亦欢出去后就直接去了陆舟那里。
    他刚刚做完心理测试，每一次大型任务结束都需要接受测试，以便及时发现得到相关的心理辅导。
    “怎么样？”沈亦欢紧张的问。
    “医生说达标。”
    她半信半疑的挑眉：“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陆舟倚在墙边上，垂着眼看她。
    沈亦欢拽过他的手放到自己手心，揉了揉，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你太厉害了。”
    像夸考了个好成绩的小屁孩似的。
    陆舟勾唇笑了笑：“明天就是第一站摄影展了，准备好了？”
    “一会儿还要去展厅转一圈。”
    “我跟你一块儿去。”
    沈亦欢微愣：“你待会没事情吗？”
    “明天有，没办法跟你一起去展厅，等我那结束了我就过去陪你。”陆舟说。
    沈亦欢往他肩上瞥了眼：“要升军衔了？”
    “嗯。”
    ***
    沈亦欢的这次个人摄影展弄的阵仗还是挺大的，周懿姝向来喜欢她，这又是宣传工作室知名度的好机会，各种设备都弄到最好。
    再加上这次展览的主题与边防有关，还得到政府的支持，早就在地铁站公车站等等滚屏上做足了宣传。
    她后来又补上了一套照片，整个廊道里都布置的满满当当。
    照片已经都挂起来了。
    陆舟跟着沈亦欢往里走，一张张看过来。
    很多熟悉的面孔，何闵、赵曷，队里的大家，还有他的。
    明天就正式开展，沈亦欢还有些事情要落实下去，让陆舟自己看，便到一边跟人交涉明天的情况去了。
    陆舟顺着廊道往里走。
    他其实看过许多沈亦欢的作品。
    从高中时候她随手瞎拍的，被贴在学校宣传栏的照片，再到后来她刚开始真正接触摄影拍的照片，再到后来她走后在国外那段时间，发布在社交软件上的，以及现在。
    沙漠上的、戈壁滩上的、扎营的行车的、还有那天在雪山栈道。
    关于他们在路上抓住的李邬手下，关于那次爆炸。
    独一无二的，具有震撼的视觉冲击的景致。
    陆舟不得不承认，沈亦欢的确对摄影别具天赋。
    他走到走廊最里面，拐过一个弯，是这整场展览的最后一副作品，当陆舟看清墙上那一副巨大的照片后，心跳漏了一拍。
    是沈亦欢拍的他。
    他们在那一片沙漠再次遇到时的那一刻。
    沈亦欢跟着秦筝一行人同行，结果车停在了四下无人的公路中央，陆舟开车来接他们。
    那时候是夏天，阳光热烈。
    金黄大漠上一道黑色公路畅直延伸开去，漂亮的像一副色彩鲜艳的油菜，男人从一辆越野车上下来。
    军靴，迷彩服。
    因为刺眼的阳光微微蹙着眉。
    照片底下有一小行字，陆舟向前两步看。
    ——“你好，我是新疆军区边防队队长，陆舟。”
    ——“你好，我是北京摄影师，沈亦欢。”
    他就站在那，没动，整颗心都受到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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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句话是陆舟当时说的，而底下那句话大概就是沈亦欢现在回答她的。
    那块大漠，太多人来了又走，其中不乏许多对陆舟好感的姑娘，只有沈亦欢一人，她没走。
    她把大漠记录下来，搬回这里，让更多的人知道。
    他眼眶有点烫，心里像是烧起来。
    男人就这么站在那，仰头看着那副巨大的照片，目光坚定又柔软。
    直到身后有个声音凑近他的耳朵，带着一点笑意：“被自己帅到了吗？”
    小姑娘身上藏在淡淡香水味下的奶油味笼罩着他。
    陆舟向后牵起她的手。
    沈亦欢也抬头看，说：“我想了想，还是得趁着这个机会偷偷秀个恩爱。”
    她偏头，发现陆舟正看着她。
    “宝贝儿。”他转过来抱她，手搂过她的腰，弯着背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动作透着蛮劲，又带几分怕碰碎的小心翼翼。
    沈亦欢拍了拍他的背，笑了。
    陆舟问：“我是不是对你不好？”
    “嗯？”
    “那个时候。”
    “唔。”沈亦欢回忆了一下，笑着给了答案，“好像是不太好。”
    “……对不起。”陆舟轻声说。
    又捏着她下巴将她的脑袋抬起来，吻住了沈亦欢的下唇，声音含混着说出了心底的那句话：“我爱你。”
    这句话实在太沉重，沉重到，好像一经开口，就把这整颗心都交到了对方手里，任人揉捏折磨。
    陆舟说过喜欢，说过其他情话，从来没说过这最简单最纯粹的一句，我爱你。
    现在他说出来。
    也和沈亦欢当初说的一样。
    他甘之如饴，心悦诚服。
    沈亦欢勾着他的脖子和他接吻，手指轻轻摩擦着他颈后的头发，比之前稍长了点，没那么刺手了，像是一下一下的安抚。
    告诉他，没关系啊，我也爱你。
    原本进来打算跟沈亦欢商量明天事宜的负责人一踏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男人的脸正好与高悬的照片中的男人脸部轮廓重合。
    她愣了愣，然后笑着故意咳嗽一声。
    沈亦欢匆忙松开陆舟，耳根微微泛红。
    一边男人倒是淡定自如，朝负责人轻轻点了下头，跟沈亦欢说一声“我在外面等你”就出去了。
    “男主角？”负责人笑着问她。
    沈亦欢“嗯？”一声。
    负责人手往周围一伸：“这场摄影展的男主角？”
    她笑了笑说：“算是吧。”
    “好帅。”负责人夸了一句，又继续说正事，“明天十点展览开始，你要是有空就过来一趟，可能会有其他业内著名摄影师过来。”
    “好。”
    从展厅离开后，沈亦欢就跟陆舟一起回了家。
    还是陆舟那套公寓。
    他最近有打算要再买一套，现在这公寓虽然也够宽敞，可小区已经挺旧了，各方面设施都算不上最好。
    以后跟沈亦欢真正生活在一起，陆舟想把自己能给她的都给她。
    而这一套房大概也不会卖掉，这里有太多以前的回忆了，舍不得卖。
    陆舟烧了晚饭，俩人吃完后去闲着没事干就又去小区底下闲逛。
    晚上小区没什么人，他们找了个地方坐，腿边的小灯柱旁边有一群小飞虫，沈亦欢半倚在陆舟身上，抻着腿晃荡赶小虫子。
    陆舟伸手过去捏了把她的脸，轻声问：“心情不好？”
    他早就发现沈亦欢情绪不对，小姑娘心情不好就没平常那么雀跃了。
    沈亦欢闷声闷气的：“有点儿。”
    她早上刚去看了顾明辉，不可能什么触动都没有，再怎么样，那也是被判了12年的刑，还有邱茹茹。
    她一想起来就难受。
    “你现在是仗着我脾气好了，靠在我身上因为别的男人心情不好？”陆舟说。
    沈亦欢顿了顿，抿唇，要从他身上起来，又被按回去，就听到陆舟说。
    “顾明辉好好表现，有希望减刑，他后期的配合调查我已经写了报告交上去了。”
    沈亦欢一愣，扭头看他。
    陆舟有些别扭的移开视线，他对顾明辉仍然没有好印象，那天顾明辉朝他开的枪打在他右胸口还没好全，只不过是不想看沈亦欢为他的事长时间心烦罢了。
    沈亦欢整个人扒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亲一个。”
    陆舟在她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累了吗？”他问。
    “嗯。”
    “累了就回去睡觉。”陆舟在她后脑勺敲了一下。
    沈亦欢赖在椅子上不动，把手伸上去够他的脖子，陆舟略垂下脑袋，她便圈住他的脖子，信手拈来的撒娇：“你背我回去。”
    陆舟直接把人背回了浴室才放下。
    沈亦欢被放到洗手台上坐着，双脚离地。
    “你的伤怎么样了？”沈亦欢问他。
    陆舟脱掉上衣，胸前斜着缠了一圈纱布，他弯腰，从下面的小篮子里拿出一把剪子放到沈亦欢的手里。
    “帮我剪开。”
    “啊？”
    他催：“快点。”
    沈亦欢小心翼翼的拎起一点纱布边缘，沿着边缘剪开，一圈圈绕开，就看到里面触目惊心的伤口。
    前不久她身上也有个差不多的枪伤。
    她皱了皱眉，轻轻在上边吹气，弄的陆舟都有点痒，避开了些，问她：“洗澡吗？”
    “你这样子怎么洗澡，也不怕发炎了。”
    “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不会发炎。”
    最后还是一起洗了个澡，沈亦欢不放心陆舟自己一个人，怕他不爱护自己这身子，洗澡也不知道避开伤口。
    洗完澡。
    陆舟把沈亦欢抱出来放床上，看了她一会儿，又忍不住去亲她。
    “你、别。”沈亦欢意乱情迷的去推他，“我累了，要睡觉了。”
    陆舟撕开她睡袍系绳，嗓音喑哑：“你睡，我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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