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回家

    折腾了一夜，木非和林小萌现在都有些困了。
    而田蓉蓉还昏迷着。
    木非道：“田蓉蓉还没醒，大草，她情况怎么样？”
    “被鬼道摄魂术弄晕了而已，睡个几小时就自然能醒了。行了，你们赶紧给我回去睡觉！”
    林草丢下一句吩咐，走入了雨中。
    木非见他要走，忙问道：“你去哪？”
    林草的声音遥遥传来：“去拿赏金！有事我会打你电话的！”
    “又什么都不说。”木非微微皱眉，叹了口气，回身对着林小萌道：“林同学，我们先回去吧。”
    “哦……稍等会儿。”林小萌正好奇地和宋雪小声交谈着，朝一旁的木非摇了摇小手。
    她刚刚才注意到宋雪一直飘在自己身后，辛亏这些日子见惯了冤魂厉鬼，不然林小萌觉得自己一下子看到个女鬼一直跟着自己，肯定会惊叫出声。
    林小萌指了指掌心的小蜘蛛，问道：“你现在和它融为一体了？”
    宋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明白，不过……”
    她说着化为一道黑烟，飘入了小蜘蛛口中，随即那道黑烟又从小蜘蛛嘴里钻了出来，在林小萌身前聚拢成人形模样。
    “我可以自由进出你……主人的这件法宝。”
    宋雪有些局促地看着林小萌，慌乱地将称呼改口为“主人”这个显得有些陌生敬畏的词，低眉垂目地待在一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
    “叫我林小萌就行。”
    林小萌看出来她的不安，轻飘飘地将这个话题一语带过，随即问道：“那个，你靠近我不会有难受的感觉吧？”
    “难受？”宋雪一愣，摇头道：“不会。”
    林小萌默默点了点头，看了木非一眼，眼神中还有些许不放心。
    木非心领神会，解释道：“你和她现在是一体的，你的吞灵体质应该不会影响到她。”
    “那……”林小萌眨了眨眼，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宋雪，如果你觉得有不对，立马就喊，明白？”
    宋雪茫然地点了点头，看着林小萌如临大敌一般颤抖着点向自己的食指，直到那根食指点到了自己的身上，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哦呼！”林小萌欢呼一声，看着自己触碰在宋雪鬼躯上的食指，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忽然张开双臂，扑向宋雪怀里。
    “主……小萌，你这是要？”
    宋雪一声惊呼，看着扑来的林小萌，浑身鬼气荡漾，下意识地将林小萌抱了起来。
    “哇，你力气这么大？”林小萌双眼一亮，随即讪笑道：“放我下来，我就想跟你拥抱一下……”
    宋雪忙轻轻将林小萌放在地上。
    木非在一旁解释道：“宋雪不是一般的冤魂，她死前执念太深，死后形成的鬼气很强，本来就即将化为有实体的厉鬼了，所以力量会很强大。”
    宋雪嘴角微微苦笑，点头道：“原来如此。”
    “行了，什么冤魂厉鬼啊，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死也是生的延续，只要灵魂不散，都算是活着！”林小萌笑嘻嘻地说道，指着田蓉蓉道：“宋雪，你带上她，我们回家！”
    木非看着一脸笑意的林小萌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苦笑着闭上了嘴。
    林小萌和木非并肩走着，宋雪抱着田蓉蓉跟在一旁。
    幸好现在是深夜，大街上没什么人，不然要是被人看到一团模糊的黑烟抱着一个女人走在大街上，估计那人要被吓死。
    雨势小了很多，街头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林小萌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嘴里哼着歌，脚下专门寻着马路上亮晶晶的积水去踩，每次溅起的水花打在木非身上，她都会露出特别开心的笑容，并调笑一句：“你倒是躲开呀！”
    木非无奈地笑笑：“反正身上都湿了，躲不躲都一样。”
    林小萌无趣地扮了个鬼脸，继续开心地踩着水坑，一蹦一跳地走着。
    走了一阵，木非忽然发觉路线不对，现在走的这条路不是通往九龙侦探事务所的，忙道：“林同学，不是这条路。”
    “对呀，是回我家的。”林小萌负手转身，湿漉漉的发丝贴在满是雨水的脸颊上，俏皮地对着木非笑道：“我不是说了回家的嘛。”
    木非愣住了，不知道是因为林小萌说的话，还是因为看到雨中少女娇俏的模样。
    林小萌嘟嘴道：“要回家洗澡换身衣服嘛。去小白脸儿的地方，我怎么换衣服？”
    木非点头道：“那我先送你回去。”
    “先？”林小萌不悦地眯眼看着木非，忽然上前拉住了木非的手，“你跟我回去！”
    木非忙道：“我也要回去换身衣服……”
    “我家有呀。”林小萌歪头一笑，“是我爸爸的，我一直收在柜子里。”
    木非摇头道：“那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反正也没人穿了。”林小萌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寂寞，她忽然对着一旁的宋雪道：“你待在这，我跟木非有话说。”
    宋雪看着林小萌拉着木非跑向前方，默默一笑。
    跑出三丈左右，林小萌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木非，眼中如同有星光闪烁一般，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开心吗？”
    “不知道。”
    “我现在一个人住。”林小萌顿了一顿，小嘴微微一抿，“爸爸妈妈都不在了，那么大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有时候还真挺寂寞的。”
    木非神色微怔，这才想起来林小萌确实是一个人很久了。
    不去上学，不与外界接触，吃喝都靠外卖，一个人躲在家中，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与社会隔绝，木非仔细一想，忽然发觉这种生活状态该是有多么孤独。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林小萌偷偷打量了一眼留在原地的宋雪，笑道：“以后不管怎么样，她都会跟在我身边，总算不是一个人了。”
    木非感慨一声：“是啊，有个伴儿是会好很多。”
    街头冷风吹过，吹乱了林小萌贴在面颊上的青丝。
    昏暗的路灯下，林小萌忽然有些局促不安。
    她微微低头，眼帘被滴下的雨水润湿得有些模糊，睫毛上有晶莹的水珠将滴未滴。手指有些紧张地交缠在身后，林小萌忽然轻声道：“你也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这不是疑问句。
    林小萌俏脸微红，期期艾艾地等待着木非的回答。
    无人的街头，风雨之中，路灯在淋湿的少男少女身上洒下一片光晕。
    气氛似乎很美好。
    “我们是朋友嘛，当然会了。”木非在面对春心萌动的少女近乎明示一般的告白下，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向着林小萌身前走去，眼神似乎故意躲避着她，看都没看她一眼，“快走吧，田蓉蓉需要休息，还是赶紧到你家去吧。”
    林小萌咬了咬嘴唇，呆立在路灯下，嘴角满是苦涩。
    “不解风情的王八蛋！”
    她几乎要哭出来，眼眶中水汪汪的，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臭木头、烂木头、蠢木头、死木头！”林小萌小声骂着，忽然发觉有一只手温柔地拍了拍自己肩膀。
    宋雪来到了林小萌身旁，轻声道：“别难过了。”
    “我才不难过！”林小萌哼了一声。
    宋雪心想你脸上的表情都出卖你了，虽然她只是远远看着，不过看刚才那情形，久居风月场的宋雪哪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很过分诶！”林小萌忽然小嘴一瘪，难过地说道：“他一点都不喜欢我。”
    “我不太懂你们之间的关系。”宋雪叹了口气，“不过，看得出来他对你并不是一点都没动心。”
    林小萌惊讶地看着宋雪，忙问道：“真的？”
    “看得出来，他刚刚在犹豫，手都在抖。”宋雪想了想，道：“少年男女的内心，总是蠢动不安的，在你们这个年纪，心中或多或少会有一些迷茫。依我看，他心中正是处于迷茫的时候，所以才会一直逃避。”
    林小萌喃喃道：“那我该怎么办？”
    宋雪微微一笑：“对付小男生，办法很简单。”
    ……
    林小萌追上木非，哼了一声。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木非微笑着点了点头。
    “快走吧。”林小萌加快了脚步，对着木非说道：“一会儿你试试我爸的衣服，不知道你好不好穿。”
    林小萌语气正常，一点都看不出刚刚哭过。
    看着林小萌的背影，木非眼中有些许异样，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到了小秋山别墅，林小萌打开别墅大门，道：“进来吧。”
    宋雪有些异样地看着这幢豪华的别墅，道：“小萌，这是你家？”
    “是啊。”林小萌走进别墅，随手将门关上。
    宋雪吐了吐舌头，小声道：“不得了，小萌原来还是个富家千金。”
    木非站在熟悉的客厅中，浑身湿透，感觉站在哪里都不合适。
    林小萌跑进房间，拿来一套内衣和衬衫长裤，交给木非道：“喏，你应该好穿。一楼有浴室，你一会儿自己洗澡去，我带田蓉蓉和二楼了。”
    “好。”木非拿着这身看起来还崭新的衣服，点头说道。
    林小萌让宋雪带着田蓉蓉，蹬蹬蹬地跑向二楼，站在楼梯上，林小萌忽然对木非道：“对了，一会儿来我房间。”
    不等木非回答，林小萌丢下一个可爱的笑脸，径自消失在楼梯尽头。
    木非出了片刻神，拿着衣服走向浴室。
    林小萌家的格局他已经很熟悉了，走进浴室，在浴缸里放了热水，木非脱掉身上湿透的衣服，躺进热水里，这一天的疲惫瞬间被暖意带走。
    “呼。”木非闭眼轻吐一口气，在用沐浴露擦洗身子的时候，忽然摸到了肩头的那个伤疤。
    那是在地下血窟中，林小萌被袁万响控制时咬下的。
    他的手停留在伤疤上，忽然自嘲一笑：“下意识下留下的吗？”
    过了很久，木非把手从那个疤痕上拿开，嘴里喃喃道：“算了，既然留下就留下好了，不去想就没问题了。”
    ……
    洗完澡，木非换上林小萌父亲的那套衣服，走上了二楼。
    林小萌卧室的门虚掩着，木非敲了敲门，来开门的却是宋雪。
    木非一愣，问道：“林同学在吗？”
    “她在帮田蓉蓉洗澡，还要一会儿。”宋雪微微一笑，让开身子，道：“她让我在这等你，你先进来吧。”
    木非走进屋子，看着这熟悉的房间——
    除了床和柜子外，就只有电脑桌上一台电脑。
    当然，还有墙角的一堆吃光的外卖盒。
    不愧是林同学的房间。
    木非这么想着，刚在电脑桌前坐下，房门轻声一响，木非回头看去，林小萌裹着浴袍站在门口，宋雪站在门外，微笑着关上了房门。
    “诶？”木非见房间内只剩下他和林小萌两人，不禁眉头一挑，道：“田蓉蓉呢？”
    “宋雪带她去客房了。”林小萌梳着湿漉漉的长发，毫不在意地坐在床边，浴袍下两条光滑的大腿若隐若现。
    她扬起脸，眼神似乎迷离。
    木非心中一跳，不敢直视，慌忙逃开了视线。
    房间中，暖意融融，气氛一时有些暧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