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话 兔死狐悲

    ?“医生！医生！这里需要医生！”当他突破湖水大肆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同时，船上传来了费奇教授歇斯底里的大喊声。
    洛麟城缓缓游到船侧，看着一大群提着红十字标志箱子的人员从船舱里蜂拥而出，一个接着一个，每个人都匆匆忙忙。紧接着，一条结实的绳索从船上扔了下来。
    他将绳子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他可没有力气自己爬上船，刚才的行动让他感觉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真是连吃奶的力气都没有了。何况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处于昏死状态的苏里娜。所以，接下来的过程中他就像一条死鱼一样被人拉上了船。
    刚被拉上船，被称为‘医生’的团队就如同蜂群般涌了过来，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将洛麟城和苏里娜紧紧包围其中。陷入昏死状态的苏里娜，优先成为了接受治疗与照顾的人。
    “咳…！咳……！”苏里娜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胸口开始起伏并趋于平稳。
    “醒啦，醒啦！”医生里有人大喊。
    洛麟城不得不佩服这些体型看上去像美国海豹突击队出身的医生们，那样魁梧壮硕的身材下还有着这么高明的医术。
    众人的欣喜声中，苏里娜从昏迷渐渐苏醒，紧闭的双眼由细小的缝隙逐步扩大。当完全睁开的时候，她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吃惊的举动。
    刚醒过来的苏里娜像发了疯一样，狠狠揪住洛麟城胸前的衣服，奋力的嘶吼：“你为什么不救他？！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见到这般状况，洛麟城这下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救他？！”女孩奋力的摇晃着洛麟城，可是她实在太虚弱了，双手根本提不起力气，歇斯底里的喊叫也逐渐变成哽咽般的抽泣：“你可以救他的，对不对？明明他也能够回来的！为什么？！”
    “………”洛麟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欲言又止。
    “镇定剂！镇定剂！给她打一针镇定剂！”医生里有人连忙喊道。
    情绪的剧烈波动，导致心中气血上涌。还没有注射镇定剂，她便是再次的昏厥过去，精致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
    “为什么？！不救他…”昏厥过去的苏里娜还在昏迷中呓语。
    当她说完这句话，整艘船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都愣愣的站在原地，所有人都不说话就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船舱的扩音器里响起了不知名的哀歌，每个人脱帽肃立。
    听着耳边哀伤的旋律，洛麟城突然躺倒在甲板上，钢铁独有的寒意侵入他的内心，心里有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需要帮助么？”有人在他脑袋后问道。
    “不用，让我单独躺一会儿就好了。”看着映射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影子，洛麟城摆了摆手。接着将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美丽的星空繁星璀璨。
    他多么想这些都只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他不会被绑架到在塞灵顿之门就读，也许会在一所三流大学里，或者已经结束了那份光荣的事业。他觉得那样挺好，至少那样的生活里没有龙，没有混血种。
    “师弟，是不是触景生情了？”罗恩欠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得背后熟悉的声音，洛麟城连忙从甲板上爬起来，湿漉漉的衣服还在向外渗着水。
    “师兄，你说我们刚才如果杀死了龙侍能救他么？”洛麟城偏过头，盯着在他身旁同样趴的罗恩，出声问道。
    “你还在对刚刚的事耿耿于怀？”
    洛麟城默不作声，轻轻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可以救他的，对不对？”洛麟城再次向罗恩问道。
    “你在自责？”罗恩问。
    说得不错，他的确是在自责。之前苏里娜的话，让他觉得心里隐约有些难过，好像北越的死都是因为他的过错。如果他一枪能打爆龙侍，或许这一切就会得到逆转，北越也会因此得救。
    “其实你用不着自责，因为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即便你打死了龙侍也救不了他。”罗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安慰道：“他是死于缺氧窒息，换句话说龙侍并没有杀死他，是他自己杀死了自己，人是一种太过脆弱的生物，混血种也是一样，我们并没有纯血龙类那样强大的生命力。”
    “你看过《龙族》么？”虽然得到罗恩那样飘渺无根据的解释，但他的心里还是难以名状。
    “当然，卡塞尔屠龙学院的自传，据说是由一位高阶的混血种编撰。”罗恩答。
    “好吧，算我孤陋寡闻了，作者居然是一位混血种。”
    “屠龙也是需要资金的，炼金设备、交通工具、学院的维修，哪一样不需要钱？”罗恩缓缓说道：“人类喜欢这样热血兼狗血的故事，不过不要怀疑纯种人类的智慧，为了避免龙族的秘密被泄露，创作者在创作过程中刻意设置内容的漏洞，使得这些阅读的人类并不相信这样的‘真实’存在。这样既获得了屠龙资金，又保守了龙族的秘密，名利兼收！”
    “好吧，我还真不知道这么风靡的小说里还隐藏着这么大个秘密。”听完，洛麟城耸了耸肩，说道：“这听上去像是下了很久蛋的鸡居然是公的，那样震撼。”
    “龙族的历史掩藏在人类的历史之下。”罗恩回道。
    “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闻言，罗恩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向他凑了过来，表示非常愿意洗耳恭听。
    “我想说的是，其实来到塞灵顿之门的学员是为了是....复仇。”他顿了顿，接着又道：“对朋友的死复仇，对杀死同伴的龙族复仇。”
    “龙族的混血种有多少，几十万？还是几百万？大多数都是为了复仇而战，朋友死去，另一个朋友顶上，另一个朋友死去，另一个朋友的朋友顶上，另一个朋友的朋友死去，另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顶上。周而复始，当最后一个混血种倒下的时候，这座防御龙族的堡垒，混血种组成的金字塔就会坍塌，至此销声匿迹。”
    “其实就像路明非那个衰仔所想的，没有我们这群人....哦不，是没有我们这群混血种又怎么样，龙族就席卷世界了，世界就这样毁灭了，人类就变成二等公民，就得天天坐在大街上给龙族磨脚趾甲，这听上去好可笑。”洛麟城笑了笑。
    “你是说.....血之哀？”罗恩试问。
    “血之哀？”洛麟城倒是听说过。
    “血之哀的作用，不只是让拥有龙族血统的混血种自然而然的聚集在一起；它的另外一个作用是让得混血种之间的羁绊变得更深，你们中国不是有个成语叫.....”说到最后，罗恩竟是忘了怎么说。
    “同生死共患难？”
    罗恩摇了摇头。
    “同仇敌忾？”
    后者再次摇了摇头。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罗恩终于是想起了那个成语，不过那成语的意思真的是他说的那个意思么。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这场混血种与龙族的战争，我们从一开始就站好了立场。”
    听到前者的话，洛麟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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