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雪日的山丘

    ?子思净即使在中午还没有醒来，程璃和程颐两人都已经吃完饭了。
    “别去吵他吧，让他在家里睡。”外面已经没有下雪了，程颐把子思净的白伞绑好，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
    程璃在这个温度下当然不可能再穿上次那么令人兴奋的衣服。上半身是一个原本开胸，但现在已经封住的厚毛衣，下半身则是加厚的打底裤。
    这条道路是第三次介绍了，第一次是天晴的时候，第二次是雨中，而这一次则是雪后。
    那些枯枝败叶的树木显然承载不了那些常青树木才能享受的雪花，但幸好它们僵硬的细长树枝上还有堆叠而成的雪堆，这也是唯一值得说一说的变化了。
    毕竟不是早晨出来的，积雪已经被扫到了路的两旁，就堆在那些树木下面。娇白的雪堆上还有泥土的浑浊颜色，看上去使人并不是很开心。
    此时也没有太阳，温度毕竟还很低，等会估计还会再下一阵子雪。
    值得一提的是病院大门之前的雪堆被堆成了几个雪人，就放在大门口，看上去非常可爱。
    庭院里面的老树即使已经枯了也能承载比街上树木更多的雪，下方的花坛也已经被雪填满，时不时还会从树上掉下一团。
    但那条看上去宽敞的走廊还是那么温暖，好像与前几天根本没什么区别一样。
    “谢谢，今天又来了吗？”列秋这句话应该是对站在后面的程璃说的，程颐的到来他倒是毫不惊讶。
    这次两人没有带什么礼物，花与水果都没有。列秋旁边花瓶中的风信子还没有全部死亡，但也只留下一点点了。
    “外面的雪好看吗？”列秋很快就把目光转回了程颐，这么问道。
    “很好，你昨天晚上应该也看到了吧？”程颐帮列秋把窗帘打了开来，但在四楼的床上应该是看不到外面的场景的。
    “对了，明天我们班上的同学就要回来了，你要去吗？”程颐转过身，平淡的问道。
    “恩，请带我一起去吧。”列秋依然保持着自己对程颐的礼貌，微微点点头，这么说道。
    “你们说话总觉得很严谨拘束形式化呢。”程璃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们两个不是特别熟啊。”程颐理所当然的这么说道。
    列秋是一个“有经验的病人”，程颐早就把自己的病症跟对方说了。
    因此两人都知道要保持一定的空间，在对方离开之后自己不至于太过悲伤。
    没错，如果程颐死去，那么列秋相对而言，也是在程颐的世界里“离开了”。
    不，应该是说程颐的世界直接毁灭了，所有在这个世界中的生命都即刻消亡了会更好。
    “下雪了。”列秋对着窗外轻声说道。
    果然，天空中太阳的隐匿预兆着风雪的再次来临。病房的玻璃窗被吹得砰砰作响，染白天际的雪花也如同昨晚那般飘落了下来。
    “能扶我去山顶吗？”列秋已经伸出了手，他这句话并不是请求语气，只是通知一声而已。
    程颐微微一愣，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外面的寒风，然后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你们开玩笑的吧？列秋你的病服能在外面走动？”程璃皱起了眉头，伸出手捏了捏列秋病服的袖子厚度。
    “谢谢，但我确实想要出去看看。”列秋已经被程颐扶上了轮椅。
    “我一生也不过只能看几十次而已，而接下来的这几次非常重要。”列秋披上了一件厚大衣，认真的说道。
    显然，他们都把程颐当做了将死之人。列秋这句话应该意指程颐去世之前才对。
    说起来，本身也就是程颐跟列秋说了自己的病情之后，列秋才让程颐尽量多来看看自己的。
    出了电梯之后，才能感受到寒风对身体每一分寸的刺激，列秋的上半身已经被包裹在棉衣里。
    而下半身自从某时起，便任何事物也感受不到了。
    依然是那条通往山丘顶峰的小道，这次程颐走的稍微有些艰难。
    最终，他们来到了山丘之上，来到了之前曾经登上，俯瞰小镇，观赏向日葵花田的地方。
    面前有笼罩着整个小镇的漫天白雪，那些向日葵也被雪花遮蔽。常青树林因为积雪被染成白色，如果这个时候再去那个火车站的话，估计能看到不亚于夏日的美景。
    洒下的雪花们接触到湖面，瞬间化为其中的湖水，闪成一颗颗涟漪。
    湖形成贯穿小镇的那些支流们也吞噬着冰雪，架在它们之上的古老桥梁的任何一丝缝隙都被晶体给填满。城镇中心的那几栋高楼和火车站也不及此时的雪景引人注目。
    一块块刚刚播种的稻田可能会被这场雪给毁灭，但此时它们显得无比炫丽，不禁让人想象秋日的金色稻田再加上此时的雪景到底会如何美丽。
    此时天空中没有阳光普照，那些下落的雪花也不能发射耀眼的冬日暖阳，因为刚刚度过中午，夜晚的脚步也还未在这个城镇之中响起。
    列秋用右手扶着头，已经轻笑出声，他没有在意周围的极寒，他现在只属于眼前不同于往日的景色之中而已。
    即使是上来的那条小道，也被雪给铺满了。
    程颐也凝望着眼前的景色出神，单是感慨一下这会是自己看见的第几个雪日，又会是倒数第几个雪日呢？
    “确实很漂亮，应该上来看看呢。”程璃的长发上也粘了一些雪花，冰晶没有让她感觉到寒冷。
    “谢谢，谢谢。”列秋不知为何重复了一遍，就好像面前的风景是他赐予人世间的。
    “好了，这里很冷了，我们要下去了。”程颐看见列秋的手已经被吹得红肿，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列秋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
    程璃待在门外，房间里面只剩下列秋和程颐。
    “啊，非常感谢你今天的陪伴。”这句话反而是程颐对着列秋说的，他的脑子还不是很糊涂，知道列秋这番行动的目的。
    “没事，你应该要可惜你的世界中的其他人没有来。”列秋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程颐的道谢，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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