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真相

    ?子思净的脸事实上已经触碰到了程颐的脸，当然不是嘴唇，只是脸颊而已。
    他的后面几句话都是在程颐旁边耳语的。
    “现在，请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子思净不断的重复着最后两个字。
    当然，没有恐怖片里面那样一把刀插入程颐的心脏。
    “确实，承你吉言，我大致还有几个小时能再看看世界。”程颐即使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他的脸上也保持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笑容。
    这里的难以忍受，指的是其他人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平淡，也就是看到他这么平淡，想要上前去杀死他。
    子思净一咬牙，一拳打在了程颐的身上。
    当然，力气并没有用多少。
    即使是他极度愤怒的情况之下，他也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打，或者说打了自己会后悔的。
    “啊，抱歉，惹你生气了吗？”程颐轻笑了两声，依然用他招人讨厌的语气。
    “等下你妹妹出来的时候，用你最悲伤最难过的语气，指不定还能救你一命。”子思净握住了程颐的手，身体却退开了一些。
    “我知道了，我还能撑到她出来吗？”程颐莫名的开始问这个问题，显然他的精神又开始恍惚了。
    子思净露出一脸“你这混蛋”的表情，拿起旁边的手机，马上拨通医院的电话。
    ···
    三十分钟之后，程颐就已经和列秋躺在一个病房之中了。
    确实，根本就不需要诊治，程颐拿出病历之后，医院就断定他们无法解决，只签了一份无关医院责任及处理后事的证明，便让他呆在这张床上。
    子思净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看着程璃双目无神的注视着床上的程颐。
    “哥哥。”程璃开口了，但没有想象中的颤抖声音。
    仅仅能听出一丝哭腔而已，估计她此时的喉咙也在剧痛吧。
    “怎么了嘛？”即使在此时，程颐的声音也无比温柔，可能也是因为他此时已经浑身无力，只能发出像是轻吟一样的细语。
    “你不喜欢很悲伤的情节吧？”程璃撩起头发，俯下身，在程颐耳边轻声说道。
    “是啊...我妹妹还真是了解我呢...”程颐此时的眼睛不知道是否还睁开着，是否还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我看过你的所有故事哟，从第一部到最近一部，还有你在杂志上的所有文章。”程璃此时的声音大致是一生中温柔的最极致，她的头发不可避免的落在了程颐的脸上。
    “恩...这倒是我最近才知道的事情呢。”程颐也在用与妹妹同等温柔的声音回应。
    “要再睁开眼睛看看吗？我的样子？”程璃把额头放在了程颐的脸颊上。
    “不用啦，看了十几年啦。”程颐还有力气轻声笑了一下。
    “你还有小说没有写完吧？不要继续写吗？”
    “要啊，故事结束之后，我死了也没有遗憾了啊。”
    “故事有多长呢？”
    “很长呢，但我差不多写完了呢，我还真是厉害呢。有很多读者记着我的吧？”
    “不能更长吗？故事不能更长吗？”
    “已经够了啊，已经是我的一次生命那么长了啊。”
    “更长一些啊，更长一些啊。”
    “要那么多字数干什么呀，你要是喜欢的话，你就继续写下去吧。”
    “写到我也死去吗？”
    “确实，到那个时候，你也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最后一个字的声音消散之后，接着到来的就是“滴”声长响。
    此时也不过是早上八点而已。
    ······
    尸迁最担心的情况终于发生了。
    并不是程颐的死亡。
    作为一个保留了前几次世界线的人，尸迁早就对于这种事情毫不在乎了。
    反正到下一条世界线之后，所有的人都会重新到来。
    就如同这次的“引导者”王之秩一样，下个世界线也会有引导者，同时也会有一个随机的，保留上个世界线记忆的人。
    最后，则是一个获得“疾病”debuff的参与者，他作为一个供引导者使用的自变量而存在。
    尸迁已经连续保留了三次世界的记忆，不管是哪一次，引导者都无一例外的在最后歇斯底里，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指令。
    而尸迁作为留存记忆的“局外人”，他的义务只有“让这个世界趋向平常化。”
    他并不知道平常化的标准到底指的是什么，反正前两次都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显然这次的指令也同样的匪夷所思，在前两次世界线之中，尸迁都已经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企图让世界趋向平常化，但都失败了。
    于是，他这次打算什么都不做，可能这样反而能完成事件。
    他不知道这种轮回到底要重复多少次，反正下一个引导者可能就是他。这轮回必须终结。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运气在下次继续保留记忆。
    “啊啊啊啊啊...”尸迁已经知道程颐的死亡，这让世界的正常化又偏移了一点。
    离十二点没几分钟了，现在做任何事情都是无用功，必须保持自己的绝对无为。
    当然，林录风可能会在指令之下对他造成威胁，但他已经身经百战，见的多了，哪里还会怕这点东西。
    ······
    程璃摸着床上尚未冰冷的程颐躯体。
    此时是正午十二点，午时已到。
    她的心中莫名的迸发出一点仇恨，但转瞬之间就消失无踪。
    抱歉，我最重要的那个人已经死去了。
    她莫名的在心中这么想到。
    旁边的子思净也没有任何的异动，只是靠着墙壁，抬头看着天花板。
    包括躺在床上的列秋，也一样毫无动作。
    这个房间就像是凝固了一样。
    ······
    周梵把自己的头放在冷水之下，想要驱逐自己心中的杀意。
    这当然毫无作用，只会让他的理智越来越丧失而已。
    “秦风信子...”周梵拼命的甩头，想要把这个名字从自己的心中给剥离掉。
    根本就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恶意。
    他冲到门口，拿起了挂在门边的袋子。
    回到厕所，锁死了厕所的门。
    袋子里面毫无疑问是一把手枪，也是他的职业器具。
    里面还有一发子弹。
    周梵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左手撑着洗手池的白瓷砖台子。
    剧烈的呼吸让他的周围都似乎变得粘稠不堪，他双眼之中的血丝已经蔓延到了他的眼珠之中。
    脑袋中一片混乱，只有杀死秦风信子一个念头而已。
    在他听到防盗门被什么人打开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开了枪。
    对着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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