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父子心愿

    ?却说名震江湖的李家庄枪棒教头王权，提了根哨棒大踏步地来到近前，喝道：“是谁在我李家庄撒野！”
    被打倒在地的汉子爬了起来，指着沈坤：“就是这个小王八蛋！”
    王权看了看沈坤：“你这孩子，胆子不小，竟敢到我李家庄来撒野！”
    沈坤毫无惧色：“是他要抢我的东西！”
    王权看了一眼那个小物件，原来是个孩子玩的小口哨，便说：“就这么个小玩艺儿，你送给他又值几何！”
    沈坤：“送也有声谢谢，为何拿了就走？”
    王权：“我看你这孩子傲气挺足，想必大有来头吧！你师傅是谁？”
    沈坤：“我师傅不让我们几个徒弟人前说出他的名字。”
    王权：“为什么？”
    沈坤：“我师傅说，有见识的看招式，没见识的比拳脚。”
    王权笑道：“哦，我知道你师傅是谁了。这样吧，你的招式我大体都知道，且看你的功力如何。你若能跟我走上三个回合，我便放你自去，否则，你就得依我的条件。”
    吴承恩的功夫远在沈坤之上，听了王权的话，连忙说：“王教头，让我来接受你的检验吧！”
    王权：“你也习武。”
    吴承恩：“我们同师学艺，我痴长半岁，妄为师兄。”
    王权：“只要他同意，我没意见。”
    吴承恩6岁开始习武，10年如一日，功力自非一日之寒。王权虽然名震江湖，要在三回合内击败吴承恩，他还真没这个本事。加上江湖人物，不愿意无缘无故的与人结怨，他也不好出毒手重手对付一个孩子，所以，三个回合一过，他就主动停了手，笑道：“好小子，用不了几年，你就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英雄了。”
    吴承恩：“承王教头抬爱。”
    王权：“回去代我问你们师傅好，也欢迎你们常到这里做生意。”
    吴承恩：“多谢王教头关照。”
    半个月后，县衙张榜公布了考试结果，吴承恩和沈坤均中了秀才。秀才虽然仍是平民百姓，但说起来也算是有功名的生员，见官不跪。因而，吴沈两家，欢庆不已。
    吴承恩的父亲吴锐，不知是命运不济还是读书天资不够，他读书相当刻苦，却年近50连个秀才也没中，就这样他还痴心不改，读书如故。因而人送绰号“吴痴子”。笑话他皇帝的心，乞丐的命。吴承恩从小就被人呼为“痴子的儿子”，懂事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天真的童年便变得内向、坚韧，私下里发愤读书，一心想为父亲争口气，好让那些小瞧吴家的人们看看。
    吴承恩中了秀才，亲戚朋友，本地秀才及部分乡邻们纷纷前来祝贺。一是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像这种喜庆之事，大家是应该前来庆贺的。二是吴承恩17岁就中了秀才，谁知道他以后会有什么前程呀！前来送他一份祝福，也是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嘛！所以，前来祝贺的宾客中，许多以前都是没有交往的人。
    有道是穷交穷，富交富。穷人的家里能有几个秀才进门，那便是尊贵的客人了。吴家今天一下来了4位中、老年秀才，他们穿戴整齐，结伴而来，给吴家增辉不少。这些秀才大场所上不了台面，在吴家这样的穷人家庭，在今天宾客如云且很多人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时刻，他们却找到了表现自己的最好舞台。
    来了几位秀才宾客，吴锐早早地迎在门前。秀才a道：“吴兄，贵公子少年有为，祝之贺之！”
    吴锐一迭声：“谢谢，谢谢！”
    秀才a：“同道中人，无以为礼，偶得几句，幸勿见笑。
    县府张榜传佳音，
    喜鹊枝头递三唱。
    要问喜事向谁来？
    吴氏承恩少年郎。
    吴锐欢喜道：“多谢先生抬爱，屋里请。”
    秀才b：“今日来到吴府，喜庆的气氛让人欢欣鼓舞。和a兄几句，以祝福贵公子。
    喜庆降临吴府邸，
    人笑联红鞭炮密。
    今日小试便有成，
    他年必登青云梯。
    吴锐大喜：“多谢，多谢！屋里请。”
    秀才c：“某亦有感而发，祝福贵公子。
    少年英风意气扬，
    柳营相会演兵场。
    等到来年花似锦，
    金榜题名更风光。
    吴锐更喜：“多谢，多谢先生吉言！犬子若有先生所说之日，必不望先生今日之祝福。”
    秀才d年届60，一生失意。他叹了口气，道：“我已老朽矣，触景生情，只觉岁月蹉跎，槐对今生。
    读同一本读书，用同一种文字，
    描绘的是两个世界。
    经同一个日出，历同一轮月落，
    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吴锐听了，心里酸酸地：“先生心情如此，吴某何尝不是如此啊！”
    秀才d：“贵公子年纪轻轻，文武全才，我们虽是祝贺，心里却羞愧得紧。”
    吴锐：“先生谬赞，谬赞。”
    秀才d：“我辈已老朽亦，壮志难酬且不讲，只说为了诗书二字，误了多少营生，断了多少生计，让家人身上无衣，腹中空肠！唉！”
    吴锐道：“先生所言极是。想我吴锐一生苦读，年届天命，连个秀才也不中，徒让家人挨饿受冻，心里实在惭愧得紧。从今往后，我要洗心革面，放下诗书，用心持家，让犬子读书，光宗耀祖。”
    其实，吴承恩的最大心愿是做一名驰骋疆场的将军，所以，他爱武甚于爱文，这是他武比文强，“庚戌事变”中斩夷将，担任沈家军军师，刀劈倭酋的重要原因。这些都是后话，这里表过不提。
    新的一天开始了。吴承恩又套了驴车要串乡。吴锐赶紧出来制止：“孩子呀，你现在是秀才了，岂能再出去沿街叫卖！倘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岂不有损斯文！”
    吴承恩道：“父亲，诗书要读，朋友要交，饭要吃衣要穿，孩儿出去做生意，如何便有损斯文！”
    吴锐：“孩子，为父已经决定放下诗书了，全力持家。衣食问题，你就放心好了。”
    吴承恩的母亲徐氏也赶出来道：“孩儿，你就听你父亲一句话吧，在家用心读书，不要再想生意的事了。”
    吴承恩道：“母亲放心。孩儿不会放下诗书，但也不会读死书。做生意能见人间百态，开阔视野，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你们就放心吧！”
    沈坤兴冲冲地过来欲与吴承恩叙话，见状也很惊讶：“汝忠兄，你我兄弟已是秀才，还出去串乡，实为不妥。”
    吴承恩：“事业有成者，不贱劳动，长于实践。况秀才乃一虚名，不能当饭吃，我岂能因此而荒废营生。”
    沈坤对吴承恩历来言听计从，听了吴承恩的话，道：“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仍和汝忠兄同行。”
    两辆驴车，两车货物，两个小秀才又为生计串乡了。谁知道他们此时的心情，谁知道他们以后的命运？他们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和煦的春风吹着，温暖的阳光照着，两个身影，一路铃声，他们渐渐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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