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斗争：实锤关系户（上）

    视频里段小明坐在一张黑色沙发里，抬头看着镜头，态度诚恳。
    陈陶安没去过一楼更衣室，他不认识这张沙发。
    “我，段小明，因冲动打了同事武波及周彬两人，不光造成两人受伤，还给两人带来了极大的心理伤害，现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为恳求原谅，愿意主动赔偿武波、周彬每人一万元，嗯，本视频完全自愿拍摄。”
    视频播放完毕，段小明看着陈陶安，他等着经理开口问自己。
    陈陶安没有立马开口，他在思考，同时也在等段小明主动开口。
    陈陶安不开口，段小明便也不开口。
    这是他多年跟老爸斗争总结下来的经验。
    谁先开口，谁落下风。
    心理战很重要。
    陈陶安等了一会，不见段小明开口，于是先发问：“你拍这个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我自己拍的。”
    段小明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好的演员都善于伪装。
    如果狗哥在现场，就会怀疑他，然后想办法揭穿他的小把戏。
    但陈陶安不一样，他是一个相对于狗哥要更严肃一些的领导。
    当然，他跟狗哥一样都是聪明人。
    只是两个人风格不一样。
    但聪明人的逻辑性都很强。
    陈陶安按照逻辑分析，然后开口：“是武波还是周彬拍的？”
    “武波喊周彬拍的。”
    段小明说的是实话，这视频确实是武波喊周彬拍的。
    他说话的时候，陈陶安观察着他的表情。
    可他的“演技”那不是盖的。
    说话时面露羞怒，说完又表现得欲言又止最终隐忍不语，活脱脱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细节把控特别到位。
    影帝级别的演技。
    以多年职场经验来看，陈陶安初步认为这是一起“老员工争夺业绩后发觉新员工举报职场霸凌”的案件。
    新员工现在来寻求领导主持公道。
    只是他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但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陈陶安把桌下那只手也放到了桌面上来。
    他十指交叉，两臂举起，立在自己面前。
    “具体情况你说说吧。”
    一般人这种情况下，定是“青天大老爷你要帮我做主呀”的表现，或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多惨”的模样，但是段小明没有。
    他开口：“经理，我觉得您还是问下相关当事人好一些，我怕我说错话了。”
    陈陶安拿起手机就给武波拨了一个电话。
    “你和周彬，到我办公室来！”
    武波对着电话恭敬的答：“好勒，大哥，马上！”
    挂完电话他把香烟丢地上踩灭，然后对周彬说：“安哥叫我们上去，速度！”
    周彬照样学样，用脚踩灭烟头，跟着他往售楼部走去。
    陈陶安挂完电话：“等下我问他们问题，你如实回答。”
    段小明点头：“经理，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不用回避。”
    “知道了，经理。”
    武波和周彬上楼时还在嘀咕，经理喊自己两人是为何，进了办公室发现段小明也在，瞬间猜到了与他有关。
    陈陶安没有像往常那样让他们坐下，而是举起段小明手机，直接就问：“段小明这个视频什么情况？”
    武波一听是这个事，虽不知道段小明这小子为什么转身就把视频给领导看了，但他还是开口说道：“段小明从领导您办公室出去后，找到更衣室，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把我和周彬打了一顿，然后过了一会他又来给我们道歉，说要赔偿，视频是他主动要我们录的。”
    一个新员工可以打两个老员工？
    陈陶安铁面无私，并没有听信武波一面之词，他又问段小明：“是吗？”
    段小明坐在陈陶安面前，武波和周彬站在他背后，他眼神往后瞟，不回答。
    “怎么？还要我问第二遍？”
    陈陶安冷着脸再问段小明。
    看似是施压，实则是帮段小明。
    段小明马上回答：“对，事情经过就是武主管说的那样。”
    可他这样说，陈陶安哪里相信。
    这明显就是害怕报复，不得不承认的一种心态。
    陈陶安盯着武波看了一眼，然后问周彬：“是这样的吗？”
    周彬平日就怕陈陶安，忙回答：“是的，武——主管说的都是实情。”
    武波赶紧又开口：“领导，当时更衣室外有几位同事，他们都听到了，你可以喊他们上来。”
    陈陶安：“哪几个？”
    武波低头：“这个，没注意看。”
    陈陶安不说话，双手放在键盘上敲打着。
    原来他是在登陆内部监控系统。
    “武波，你说段小明打你是什么时候的事？”
    武波想了一下：“大约半个小时前吧。”
    陈陶安找到更衣室那一条通道的监控画面，然后快速的往前拖动进度条。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小会，然后拿起手机就又拨打了一个电话。
    “刚刚段小明进男更衣室，你们几个在外面当长劲鹿的都到我办公室来，现在！”
    段小明心里咂舌，这家伙，说话办事气场可比狗哥强大太多了。
    不一会上，门口想起敲门声，周彬未等经理开口说话，就把办公室门打开，等几人进来后，他又把门关上。
    来的一共有六人，四男两女。
    这六人段小明碰巧都打过招呼，但是巧合的是他一个人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这六人里给自己指明武波在更衣室方向的那人不在。
    陈陶安直接问：“我问你们，如实回答，知道吗？”
    六人一起回答：“知道。”
    “段小明是不是动手打了武波和周彬，你看到了什么，从向新华开始说。”
    向新华：“前面的事我不知道，只听见周彬说段小明打了武主管。”
    另外一人：“我听见段小明惨叫了几声，其他不知道。”
    “好像段小明还喊了一声他错了。”
    “经理，我看见第一次段小明进来更衣室很快又跑出来了，很惊慌，第二次是几分钟后，他进去了很快就又出来了，出来还很惊慌的样子。”
    “我没有看见他们打架，武主管出来时候还有说有笑的，这位新人也没有不开心，都很和谐。”
    “我听见周彬说段小明打武主管了，其他不知道。”
    “确实有争吵声，但是打没打不知道，应该是没有大家吧。”
    “没有看见他们打架。”
    “没有看见他们打架。”
    六个人说话时，武波周彬气得大眼瞪小眼，但是他们不敢插嘴说话。
    因为陈陶安不喜欢这样。
    六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说到后来全变成了没有看见打架。
    陈陶安摆摆手：“你们去忙吧。”
    待六人出去后，陈陶安也不理会气头上的武波和周彬，开口说：“事情真相只有你们三个人自己知道，有什么要说的吗？”
    段小明抢先开口：“经理，武主管说的确实是真的，我自己不对，我认错，我也愿意赔偿。”
    陈陶安有点不耐烦：“你别再说了，武波、周彬你们两个呢？”
    武波跟周彬两个人一起开口，一个说“经理——”，一个说“我——”，说完两人意识到节奏不一致，于是一起住口。
    周彬马上说：“武主管你先说。”
    武波说：“事情确实是刚才说的那样，其他一切我们都听从领导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