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II 战殇

    ?弱者的悲鸣，伤者的哀嚎，亡者的怨灵，逃难者无助的哭泣。难民营入口处，乐队演奏着哀伤的旋律……
    那时那地，旧人旧事。
    黑云压城焚故国，护民西撤我军责，迦南将士三百万，万死不辞卫家园。
    转移啊，转移啊，明知故土，却一定要走。为了民族血脉的延续。坚守啊，坚守啊，明知必败，却还握着手中的钢枪。战斗啊，士兵们，直到我们倒下。
    这两首诗，说的是同一场战争。那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这场战争爆发于b世纪96年9月11日，内陆国红月帝国发起了一场对三个中立邻国，迦南共和国，洛尼兰德，卡尔尼亚和周边多国所属殖民地的领土掠夺战争。这三个国家中最强大的，也是红月帝国军进攻的唯一重点就是迦南共和国。
    在那个充溢着炮火与死亡的9月11日，红月帝国强大的地面部队在帝国皇帝兼帝国军队总司令兼总参谋长，帝国军事委员会主席毛琦*史矛革的指挥下，向上述三国发动全面进攻。对这三个国家来说，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突然袭击，完全的猝不及防，边境险要之地迅速丢失，噩梦般的苦难历史从此开始。
    大多数边境要塞化区域都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很快就失守了，慌乱之中仓促上阵的迦南共和国陆军似乎只有在腹地与敌军拼死力战了……勉强招架的共和国陆军且占且退，战斗中无时无刻不期盼着援军的到来，即使没有支援，那来一场大雨或暴雪，让敌军没法作战也行啊！！
    很快，大陆内部地区寒冷冬季的到来让红月帝国军攻势陷于停滞状态，似乎可以喘口气了。
    在b96年，战争第一年，红月帝国最大的战果就是迦南南部重要行省卡夫兰成为红月帝国的新自治领或是新领土。这个富庶的地方工业发达，资源丰富，盛产黄金和各种其他矿产物资，曾是迦南最重要的税源地。而那时，卡夫兰缴纳的巨额中央税成为红月帝国重要新增财源之一。红月帝国从这里涸泽而渔掠夺到了巨额财富和大量的劳动力，这个侵略者的战争实力更强了。卡夫兰省和其他占领区的资源和财富，令红月帝国感叹不已，决定继续，继续战争，将战争进行到底。即使是在那个不适宜作战的季节，红月帝国依然在进攻，帝国军一次次的在冬季主动发起小规模进攻性战斗并屡屡获胜。开春了，天气转暖，又可以大大出手了，红月帝国军冬眠攻势也复苏了，一开春就恢复了对这三个小国的大规模进攻。
    b世纪97年5月，遭入侵三国中最强大的迦南共和国终于与红月帝国爆发了事关国运的决战，首都南平原会战，在首都美地城南部几百公里的广阔平原与入侵者展开机动作战。当年6月份，参加这场战役的迦南共和国主力部队被彻底击败。共和国国防军军北撤撤退途中惨遭红月帝国军队追歼，尸横遍野，惨象连连。这场追歼战过后，迦南共和国国防军的主力兵团都已不存在了，短时间内也几乎不可能再重建这样的部队了，在这场战争中，迦南共和国已经陷入了完全的被动。
    重挫最强大敌国的主力军后，红月帝国军总参谋部开始筹划新的决定性战役，前线部队暂时转入防守态势。而打了大败仗的迦南共和国国防军也只能采取防御，残余部队向首都集中，试图在首都防御战中夺回战争主动权，歼敌城下，防守反击，发动攻击行动将敌军击溃。可是那时的或者是正常战争中的迦南军队都是不具备这个实力的。这场战争中该国国防军也好后来的救亡军也罢，他们的多数反击都是以被红月帝国军击败，随后红月帝国军再次进攻，共和国方面丧师失地。这些损兵折将的反攻没有击溃或者歼灭多少敌人，反而被西鲁帝国军的反击夺走不少地盘。
    都南平原战役失败后，双方战线也距离迦南共和国首都美地城越来越近了。
    红月帝国侵略军前线指挥部充分谋划后，决定在6月底发起了一场足以一击制胜的决定性战役。他们的选择无疑会是奇袭迦南共和国首都，迦南美地的代表城市——美地城。
    b97年6月28日，红月帝国军发起旨在攻陷美地城灭亡迦南共和国的年中攻势。战争中往往会有奇迹出现，主力军队残余和新征募军队组成的守军一度成功阻滞了强大的红月帝国军。7月2日，帝国军攻势暂缓；7月5日，帝国军调来其他战场援军继续强攻；7月8日，帝国军突破美地城外围防线；7月10日，帝国军攻入美地城核心城区；7月12日，帝国军攻克全城并于三天后彻底肃清该城的抵抗。随后，三天的劫掠并伴随着屠杀……
    “红月帝国的士兵追逐逃难的百姓，用枪杆和刺刀对付所有的人；对跌倒的人更是凶狠地乱刺。在街上行走，脚下到处可踩着死尸。天黑了，屠杀还在继续进行着。枪声、呼喊声、尖叫声和呻吟声，到处回荡。街道上呈现出一幅可怕的景象：地上浸透了血水，遍地躺卧着肢体残缺的尸体；有些小胡同，简直被死尸堵住了。死者大都是城里人。这些士兵用刺刀穿透妇女的胸膛，将不满两岁的幼儿串起来，故意地举向高空，让人观看。”
    这段话来自某中立国大使对当时美地城城内情形的真实记录。实际情况还有比这更糟糕的，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们称：从来没想到身处现代社会居然会遭遇这种事件，从没想到使用文明人武器的红月帝国士兵会这样的野蛮。
    此战后，迦南共和国中央政府率领部分余部迁往北部的罗安山地地区，准备进行长期抗战。红月帝国军追兵尾随而至。当月下旬，红月帝国调来重兵至此，乘迦南中央政府立足未稳发起山区清剿行动。这次战役中，该国中央政府被侵略军剿灭（b97年7月30日）。
    失去了统一指挥的迦南军队一直在抵抗，但已经很难对红月帝国军构成威胁。红月帝国将矛头指向了洛尼兰德，重点进攻该国。洛尼兰德虽是小国，可能是这三个国家中最小的，但该国部队建制大致完好，仍有统一指挥的洛尼兰德。该国是个高原国家，面积不大，地理位置相对重要，拿下该国就可以以此为跳板再进攻多个国家。另外，这个国家也是个现代化民主国家，军队有着坚定的战斗精神。
    b世纪97年，8月19日，洛尼兰德首都翠玉城被红月帝国军悍将马克格尔尼发动的强行突击攻势攻克。那是一场堪称奇迹的军事行动，军事教科书经典战例，干净利索的一场大仗。在强大的红月帝国军面前，以战斗力强和高度正规化著称洛尼兰德军似乎瞬间成了羊群。这支军队重兵据守的首都翠玉城守了还不到三天，还不到三天就陷落了，而实际的城防战斗也就只进行了一天。
    洛尼兰德的首都翠玉城就陷落了。几乎在城市陷落同一天，有高原明珠之称的翠玉城瞬间就成了人间地狱，而后彻底消失在了历史之中，因为野蛮的红月帝国军把这里变成了屠宰场。
    迅速攻破洛尼兰德首都，可谓一场精彩的奇袭，红月帝国军的这次行动简直是太迅速了，可谓神速，以至于所有的洛尼兰德中央政府机构和众多各类军事机构都没来得及逃走。这些军事机构包含了小国洛尼兰德所有的陆军高层军事机构，有多次谋划对红月帝国军进攻行动的洛尼兰德国防军总参谋部，有除了洛尼兰德国防军除了其联合组建海军外所有的大脑机构，还有这支军队几乎所有的造血机构——各类军校教职员和学员。不及逃走的整个洛尼兰德陆军（其实就是整个军队）高层部门和军队总参谋部军官们真的没有了未来，那些未来会在军队中起中坚作用的军校学员也消失在这次沦陷中。首都一天就陷落了，也确实没有人来得及逃走，甚至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首都不会被红月帝国军攻下来。可首都真的真的是陷落了……他们的结局比任何难民都要惨。
    城陷后红月帝国侵略军对被俘的守军官兵和城内大批无辜居民进行了无法想像的野蛮屠杀。率军破城的红月帝国军突击部队司令马克戈尔尼将军居然亲自动手对被俘的敌军总参谋部军官们举起了屠刀。此后被骂作屠夫的马克戈尔尼把作为礼刀使用的佩刀还给要被屠杀的军官们，他马克戈尔尼将军持长柄牛尾刀上阵，与被俘军官们一对多展开搏杀。为此，马克戈尔尼被红月帝国皇帝赏赐金刀以表彰其武德。主帅带头，本身就流淌着蛮族血液的红月帝国军官兵们纷纷大开杀戒，曾经繁华如锦，柔美如玉的洛尼兰德高原最美城市，洛尼兰德首都翠玉城，被红月帝国军的屠刀改造成了人间修罗场。曾有一位在屠杀开始后侥幸从翠玉城逃出来的市民说：“没有逃跑的人都被杀了，一个也不剩，都被杀了。”发现他的抵抗军游击队员曾一度以为这个可怜人是受了刺激，疯子一样的信口胡说，把他送进疯人院治疗。
    可是，真实的历史就是这个样子。马克戈尔尼的军队在城里疯狂的杀人，天天都疯狂的杀人，杀了整整七天的人。白天杀，晚上杀，只要见到洛尼兰德国民，不管是不是军人，杀，不管有没有抵抗，杀。杀光了翠玉城里所有的人，马克戈尔尼就炸房子，用的居然都是缴获自守军的弹药和炸药。所有这座美丽城市的人，统统都杀掉，所有有模有样的漂亮房子，统统都炸掉……
    那座城市沦陷三个月后，曾有一支洛尼兰德抵抗军侦察兵突击队到过翠玉城。那里的景象无法用语言形容，一片断壁残垣，散落的人骨，荒草丛生，野兽出没。曾经美丽城市中央广场，铺满了散乱的人骨，曾经的音乐喷泉池被死尸填满，又继续堆积死尸，成了尸山，现在是死尸烂成尸骨后满满一池的死难者骨骸，曾经的繁华街道两旁建筑荡然无存，只有瓦砾，街面上散落着凌乱的尸骨………惨绝人寰的景象，无法想象的残暴………
    侦察兵突击队拍光了所有的胶卷，仍保持着自由的洛尼兰德抵抗军官兵这才知道那个疯人院里的可怜人说的都是实话，战线敌人一侧后方那座叫做翠玉城的魅力城市再也不存在了，再也没有了，也不会再有了。这座城市是洛尼兰德境内唯一的一座大城市，千年古城，历史文化名城，是洛尼兰德民族精神的传承，只是它自此彻底消失了。
    在红月帝国发起的这场侵略战争中，富庶的自由城市联邦国家卡尔尼亚的遭遇更是悲惨。该国是一个自由城邦国家，有多个相对独立的自由城市构成。这些城市多数选择了投降，这是全民公决的决定，他们认为按照当时的战争规则看似可耻的投降可以保全这里所有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可是，他们错了，野蛮的红月人并不按照国际规则行事。对这些中立者进行过一次次掠夺之后，他们被强征为劳工劳累而死或者干脆编入炮灰部队投入战场消耗掉。还有很多，很多人依据当时的投降协议，据理强征，这些人被抓了，有的被当场击毙。该国战后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幸存下来。
    战后调查统计，即使是在这个十不存一的投降国家，那些任由侵略军驱使的占领区中立者战后生存率也要远远低于抵抗者。放下武器，跟侵略者合作，首先失去了尊严，继而是财产，最后生命也被侵略征用，他们被当作廉价炮灰和征服地区的奴隶。面对拿枪的流氓，放下枪才是最危险的行为。流氓觉着如有必要，就对占领区的中立者肆意掠夺屠杀，因为你没有武器，他有，他只有枪和欲望，没有道理也没有底线。一旦流氓觉着有必要，流氓自己也有这个能力，屠杀就上演了。
    红月帝国占领区，莱姆城，原卡尔尼亚所属自由城邦城市，一场大屠杀，具体时间不详。这里的几十万市民都消失不见了。战后，人们试图恢复这里的煤矿，却意外发现市民都死在了那里，这些煤矿俨然成为了一座座万人坑。
    万人坑是埋葬多于一万人的墓穴，当有一大群人死亡并欲把尸体尽快埋葬时便会用上万人坑，在出现天灾、疫症、种族灭绝及战争时便会发生。设立万人坑的目的各有不同，在天灾时会被用作阻止疫症传染；在种族灭绝时则会被用作掩盖战争罪行。万人坑所说的“万人”并非确数，也许是数千人，也许是数万人，最少的也数以百计。按照形成的原因划分，这一地区的万人坑可分为由于无辜屠杀、修建大规模工程过程中的虐杀、掠夺矿产资源过程中的残酷虐待而死亡等三种类型。在这座消失的煤矿城市已发现万人坑有35处，死亡人数至少为50万余人，不只是这里的原住民，还有被迫在此充当劳役的其他占领区人民。这里克拉德南山煤矿万人坑，仅山坡上就清理出6500具尸骨，有的地方上下堆积达七层之多。
    在这一恐怖帝国的其他占领区，仍有一些万人坑没有被发现和发掘出来。有证据表明还相当数量的惨死者，已经被红月军作为燃料使用，在炉子里烧掉了。
    这些占领区和平民众一再遭受侵略者屠杀，但他们早就放下了武器，他们也早就失去了组织起来的能力。没有武装的中立者在红月帝国眼里就是草原狼眼里的羊。同样的屠杀还发生在洛尼兰德，迦南共和国以及卡尔尼亚的其他地方，只是有的占领区不是所有人都被杀光了。红月人可能会留下些没逃走的，当作奴隶使用或者卖掉。在这些野蛮的红月人，没有所谓的人的基本权利这个概念，也没有所谓文明世界才有的战争法律和军人道德。他们那里执行崇尚的是草原原始人军队的野蛮征服，蛮荒世道的丛林法则。杀戮，掠夺，占领，奴役，在加入一点弱智的欺骗，这就是红月帝国的治国之道。
    不要试图跟这种侵略者讲道理，那一群不折不扣的洪荒时代野蛮人，拿起武器战斗消灭这些强盗就是最好的道理。
    军队的野蛮屠杀没有征服这里的人民，反而激起了更多人的义愤和反抗。贪婪的红月人以野蛮侵犯文明，屠杀文明。文明人只能报以野蛮，以野蛮对抗野蛮。曾经文明富饶的人类自由文明沃土变成了一片焦土，到处都是血与火战场。
    意识到红月人这个威胁的文明人行动了。这些人组织起来，协助素不相识的文明人投入了对红月野蛮人怪兽的反击……
    b97年3月起，多个中立国组织志愿军参战，御敌国门之外，反抗红月帝国必然会实施的侵略。
    ……
    b97年年中，凯撒议长终于意识到了红月帝国扩张后的危险性，终于决定面对东部边疆空前严重的军事挑战。当年8月，联合帝国军全力参战。战争进入全新阶段。
    ……
    b97年10月至11月，联合帝国军发起“卫城”战役行动，成建制歼灭红月帝国军某主力兵团，但未能如愿取得战争主动权。
    b98年3月，联合帝国军进攻红月帝国决意固守的萨琳要塞化堡垒区，血战一个月后将其攻克，全歼守军。
    ……
    那时那地的远东大陆中部，上演了一场场轰轰烈烈的国战。红月帝国，联合帝国，真正对手之间的较量。
    国战，国之战，是参战国军队的对决，铁甲对撞，生死相搏，参战各国国力最高水平的交锋。夫国战者，国之存亡，在此一战。
    红月帝国陆军起源于蛮族重甲骑兵。昔日的重甲骑兵，号称金戈铁马，历经风霜，历练铁骨铮铮，凭着祖先的骑兵进攻精神，红月帝国军在那场战争中创造着一个又一个军事奇迹，由胜利走向胜利。祖先野蛮的血液在他们血管里流淌，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同时也给这片土地带来了惨绝人寰的灾难。从运用极为凶残的作战战术，到随意杀害对方伤员和俘虏，再到翠玉城对平民展开惨绝人寰的大屠杀，直到最后广泛使用蒙古人驱赶平民做肉盾的方式，用对方平民，排雷，防御炮击，侦查防线火力，等等等等近乎完全违反最基本战争规则的无人性战法，红月帝国的野蛮侵略军看似取得了很多胜利，掠夺到了大片土地，但那是丧失人性的胜利，兽性充溢的国度最终绝不会有好的结局。
    那时那地，中央大陆东部平原上，有上千年历史的罗曼重装步兵，他们的后代建立了圣罗曼圣苏尼娅联合帝国。在告别了冷兵器时代，在近代工业革命和工业化的动力助推下，这支千年钢铁雄狮成为一支引领时代潮流的准现代化武装，在装备上尤其是重武器配置上稳居世界强国头把交椅。
    两种类型的军队在历史上就是宿敌，而那时那地，人类虽已进入了热兵器时代，两支两类军队各自的后代又一次的战到了一起。这两支军队之间的热血历史即将上演。
    迦南共和国国防军和另两支军队同样也是古代步兵部队的后代，也有着上千年悠久历史。但因为经历了太久的和平疏于备战，政府对陆军的建设不重视，军内和政府官僚主义横行，行政效率低下，缺乏执行力等诸多自身原因，在与红月帝国侵略者的战争中，一败再败。在最为关键的战略决战，首都南平原会战中，主力被红月帝国击败，又在撤退时惨遭红月军追歼。首都被攻克后不久，这支军队的高层也在红月帝国军的围剿中被消灭了。战斗结束敌军撤退后，返回战场的迦南军士兵找到了许多重要文件，其中就迦南军最后的陆军总司令拉姆德斯将军遗书。遗书中总结了亡国原因，其中一条，作为曾有着光荣历史的重装步兵的后代，和平了太久，丧失了祖先具有的兽性。
    丧失人性也许会丧失很对美好，而那时那地这三个国家的众多国民因为丧失了兽性，几乎丧失了自己的一切。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引用自刘慈欣科幻大作《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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