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 狂暴

    李果知道世界树为什么这么说，世界树孕育世界并且甄选出一些人类赏赐力量果实与众神权柄的神话故事并不是全部。
    吃下记忆果后李果和世界树几乎共有所有的记忆，因此他知道对方是很奇特的存在。
    世界树在最开始的无尽岁月中一直浑浑噩噩，而当它真正能意识到自我的存在时，已经是一棵生长在地球上的探天入地的巨树，而那个时候的地球还在处在冥古宙隐生代时期，当时地壳活动极其剧烈，地球只是和不少其他的露裸行星一样，毫无大气环境可言，根本无法为生命的诞生应有提供条件，而世界树在这种环境下依旧能很好的生存下去，它是整颗星球或者说整个太阳系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生命，而且是已经进化完全的生命体。
    随后的漫长岁月中，地球上渐渐出现了最初富含一氧化碳的有毒大气，海洋也逐渐出现并且开始有了原始洋流，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气中的氧气含量逐渐升高，然后第一颗复杂的有机物分子在原始海洋中出现，再然后便是有机物的富集，直到第一个算得上生命的细胞出现在海洋中，然后是单细胞生物、细菌、海藻……世界树就这么一直伫立在天地之间，看着这个星球上生命的演化，直至最后人类冲破所有的阻碍，爬到了这个星球的顶端，然后开始从部落与氏族发展文明。
    这是世界树第一次见到除了自己之外的智慧生命，它开始关注人类，并如同照顾孩子般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个初生的稚嫩文明。
    人类逐渐掌握了火焰，还是吃熟食、渐渐发明工具，这些极大的延长了人类族群的寿命，使这个族群的人口经历了第一次爆炸性的增长，世界树开始挑选出品行纯良的人类并赐予其能力果实和神明的权柄以帮助它管理和守护这个越来越繁荣的世间。
    但随后时间的流逝，渐渐情况发生了变化，那些世界树甄选出来辅助它管理世界的初代神明即使拥有相对普通人来说极其悠长的寿命，但也终究架不住时间的力量，先后去世，而之后的那些所谓的神和魔大多是传承了这些初代神明能力的后代或者根本就是一些上古时代就开启了自身异能的人类或者异兽而已，用现代的科学解释就是一些发生了巨大的良性基因突变的个体。
    这些超凡的个体手中握有远超当时人类所能掌控的力量，于是便自命神魔，他们其中有些人继承了自己父辈的品质，心地善良且乐于扶持和守护自己的族群，但更多的则认为自己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生命阶梯，成为了应该被顶礼膜拜的神。
    对这些人进行神魔的定位其实是很难的，因为他们今天看上去可能是一位向世人展示自己宽容和悲悯的神明，但下一刻也许就化身成为炼狱修罗，对他们来说人类只不过是恰好和神明长着一样外貌的如同蚂蚁般的存在，偶尔心情好帮助一把就是大发慈悲，但心情烦躁了踩死几个来解解闷也不会伤心。
    李果摇摇头，把这些属于世界树的纷乱而臃肿的记忆甩出脑袋，严阵以待的看着对面的佐佐木右京，这是他在获得能力之后遇上的最棘手的对手。
    一阵清风拂过，佐佐木右京的身影如轻烟般随风而散，李果的身影也顿时消失在原地。
    场中一阵悚人的寂静，但无声无息间由当中斜斜滑落的假山，被突如其来的狂暴风刃撕扯成满地碎木片的古树，和不时凭空闪现的耀眼蓝白色电弧却显示着这里正在进场一场诡异而危险战斗。
    李果在周展鹏那里学到的功夫是传统武术，擒拿格斗都有涉及，大开大阖间虎虎生风，他此时的两只手上都缭绕着一圈圈的电光，每次和佐佐木右京接触，高强度的电流瞬间迸发，将对方击的不断震颤，一股如同龙卷的旋风环绕着李果的周身，无数道风刃不断从中压缩弹射而出，逼得佐佐木右京不断格挡。
    而佐佐木右京不论是移动速度还是攻击速度都比李果快上一截，一柄不断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玉白色长刀几乎化成了一片白色的弧形刀幕将李果裹在其中。
    两人的身影都已经快过了视觉能捕捉到的极限，在场中如同瞬移般不断变幻着方位，良久之后，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二人终于分开身形。
    此时李果看上去有点惨，他立身在半空之中，胸膛剧烈的不停起伏喘着粗气，原本整齐的衣服此时已经被刀锋划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片，木质的面具现在只剩下残破的左半边还扣在脸上，从左肩一直斜劈到右腰部位的一道差点把他整个劈成两半的刀口深可见骨，此时正在慢慢的蠕动着愈合。
    佐佐木右京微微的颤抖着双手持刀立在地面上，一头飘逸的银白色长发被狂乱的风刃割的参差而凌乱，古香古色的日式长袍的两个袖子都被暴力的扯碎，如同一个小坎肩一样挂在他身上，裸露在在外的双臂上一块块焦黑崩裂的皮肤，身上更是有无数道被风刃割开的血痕，腥甜的血液把他的整个白袍都染成了红色。
    整座不忍池的人造湖心岛此时已经被二人的力量生生刮去一层，原本的亭台假山与植被树木都被强劲的力量扫除干净，原地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丑陋土台子。
    佐佐木右京抹了把嘴角的血沫，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盒子打开，拿出一块看着快要朽烂的破烂木块，正是从宫田雄一交给佐佐木家族的那块怪异木头。
    佐佐木右京看了看手中的木头随后又瞟了眼半空中还在喘息回复的李果，咧咧嘴自言自语的说道：“挺强呢。看来只好用这个了，虽然这样用有点浪费，但杀死他后，那富含生命力的血肉应该更珍贵吧。”
    佐佐木右京说罢，直接把木块在掌心捏碎，仿佛吃面粉一样的把那些木屑粉末塞进嘴里，大口的咀嚼吞咽，随着他的动作，一道氤氲的绿色光流出现在他的身周，不断修复着他的伤势，就连他那头银白色的长发也渐渐转变成了黑色。
    在佐佐木右京取出木块的一刹那，李果就觉带着戒指的右手猛然一紧，而随着对方将其吞咽进口中的动作，一股无名的暴怒情绪从他的灵魂身处猛然迸发，冲天的恨意如同铺天而来的海啸，瞬间便摧垮了李果的意识。
    “原本还想锻炼锻炼他的。”李果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佐佐木右京，童声混合着他原本的声线，两道完全不同的嗓音同时从李果口中发出。
    李果伸手把脸上扣着的半片残破面具摘下来扔进水里，轻轻的伸出一根手指远远的指着神色惊疑的看向这边的佐佐木右京，怪异而冷清的重合音调再次发出：“贪婪！”
    随着这两个音节的吐出，蓝白色的电弧瞬间从李果指尖炸开，一道耀眼到让整个上野公园都亮如白昼的电龙瞬间划破天穹轰然砸在佐佐木右京的身上。
    佐佐木右京根本逃不过这狂暴雷电的速度，只能勉强举起手中的长刀格挡。
    轰
    如同被泰山当头砸下，佐佐木右京的格挡只为他带来极其有限的作用，他两条小腿瞬间被这霸道的雷电之力砸的深陷进土里。身上的白袍瞬间化为了飞灰，刚刚转黑的满头长发也被雷电携裹的高温烧了个干干净净。那朽烂木有所蕴含的绿色光流依旧绕着他的身体缓缓转动，飞快的修复着刚才这狂暴一击的伤势。
    李果毫不在意对方身上环绕的绿色光芒，整个人从空中如同下楼梯一般凌空跺步向下走来，同时第二个音节也从他口中念出“妒忌！”
    又是一道狂龙般的闪电砸在佐佐木右京的身体上。
    “背叛！”
    轰。
    “弑母！”
    轰。
    ……
    随着李果的不断靠近，一个道道根本不应该存在与这个世间远远超出自然界力量的闪电不停的轰在佐佐木的身上。
    佐佐木现在完全仰仗着吃下腐朽木块后得到的生命之力才能残喘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对手在一个呼吸间竟变得如同真神一般强大而令人颤栗，那是面对完全高出自己生命等级的存在时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只能勉力把白玉色的长刀横在身前，做着完全徒劳的防御。
    “啪”长刀终于还是无法抵挡狂暴的闪电之力，一道长长的裂纹随着脆响出现在刀面之上，随后整把长刀瞬间崩解为满地的碎片，而佐佐木右京整个人都被这到霸道的雷电劈进了脚下的土地之中，只余下一颗天灵盖都裂开的头颅露在外面。
    绿色的氤氲轻轻流过，他的伤势再一次痊愈，但那腐朽木块的力量也终于用尽，绿色光流渐渐稀薄最终消。
    李果慢慢走到对方身边，用冷漠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刚才还意气风发的佐佐木右京，然后将食指竖在嘴唇上，对对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佐佐木右京对李果的晕倒没有任何反映，只是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白色长刀碎片，嘴唇轻微的动了动，但还未等他发出声音来，露在地面的整颗头颅便如同粉尘般瞬间塌落飞散，而他陷入地面的身子也同时化为了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