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来去匆匆的李叔叔

    ?说起来杨勋第一次喝的宁酊大醉除了内心烦闷，那还跟一个人有关，就是在零八年错过他的生日和开学典礼的李叔叔。这位李叔叔虽然很少来看他，两人之间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可是李叔叔给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也许是两个人都是沉默寡言，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有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也许是两个人身上有太多的相似之处，才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这位李叔叔，这位李叔叔是做什么工作的在杨勋的记忆里面一直是个谜。他只是知道这位李叔叔每次来的很匆忙走的也很匆忙，每次都有一辆老式的红旗轿车在等着他，每次和自己交谈的时间也不过半个小时，走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用他那褶皱如树皮的手掌抚摸一下他的头，然后慈祥的朝自己笑笑，就阔步而去坐进车里面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对杨勋来说这位李叔叔的工作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为此他总是试探性想从父母那里得到一点关于李叔叔的信息，可是每次提到此处，父母总是以各种理由避开不谈，或者是言东而谈西，渐渐的他也不在询问下去，心里隐隐的感觉李叔叔的身份很特殊，从事着一项很隐秘的工作，这更是让他有些向往。
    时间回到二零零九年的八月，杨勋像以前一样享受着独属学生的暑假。这一天他显得的很焦急也很激动，时不时拿起放在床头的日历看看然后又放下，像在等待着什么。一会儿一阵失落，一会儿又是一阵激动，很难形容他当时的心情。因为这一天是他的生日，他在等一个人出现，这个人就是他的李叔叔。
    很快朝阳已经变成夕阳，他要等的人还没有出现，他开始变的失落起来。最后竟然躺在床上，拿起毛毯把自己捂起来，完全不理会在厨房忙活着给他准备生日晚宴的父母，直到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才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快速的走出自己的卧室。拿起电话，电话的另一端是一阵沉默，对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他知道电话的另一端就是他的李叔叔。
    拿起电话，那一阵沉默差点没让他哭出来，不过更多的是激动，激动之余杨勋高兴道：“李叔叔！”
    电话的另一端响起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杨勋，你下来，我就在你家楼下。”
    杨勋心里其实是想让李叔叔上楼来陪自己过一个完整的生日，可想起以往，他从来都没有陪自己过一个完整的生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有点失望说道：“好！”
    挂了电话，简单的向父母交代一下自己下楼有点事情，父母也没有过多的追问，然后他就飞奔下楼，在楼下一颗大梧桐树下面站住了脚步。
    梧桐树下面，一个中年男子正站在那里抽着烟，梧桐树遮住了灯光，黑暗中只看清烟燃烧的一点红色的光芒和一双锐利的眼睛在闪烁。杨勋激动的跑上前去，眼睛涨涨的，声音都变了：“李叔叔！”
    抽烟的李叔叔扔掉手中的烟头，沉稳有力道：“男子汉，哭什么哭，像什么样！”
    杨勋赶紧擦掉不觉间流下的眼泪，高兴的走到李叔叔的跟前，语气平静道：“李叔叔，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啊，以为你都忘了。”
    显然这句话在李叔叔听起来，还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不过这也很正常，在长辈面前孩子永远是孩子。李叔叔一边从怀中掏出两个盒子，一边和蔼的笑着道：“我怎么可能忘了，上年叔叔有事没有来，不过礼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加上今年的礼物就是两份礼物。”说着把从怀中掏出的两个盒子递给了杨勋。杨勋也不含糊，赶紧接过盒子，乐的合不拢嘴。
    杨勋低着头拆开盒子，李叔叔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父亲之于孩子的爱。第一个盒子打开，杨勋高兴坏了，是一个精美的老上海腕表，也是他老早在心底盘算想要买的东西，可惜自己没有钱也就搁浅了。第二个盒子打开了，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手机，这手机也没有任何牌子，不过也不像地摊的杂牌手机。
    看到这普通的手机，杨勋推脱说：“我已经有手机了，这个手机我就不要了，不能太贪心了。”李叔叔沉稳平静说：“手机你就收下，这个手机属于咱们两个的专用机，上面只有我一个人的电话，也只能打我一个人的电话，还是语音头像双识别的，很厉害的！”
    杨勋听完李叔叔的话，有点激动：“真的，那我就收下了，你那么忙，我以后就等着你打过来吧！”
    李叔叔伸手如树皮褶皱的手掌，抚摸了一下他着头，和蔼道：“真是长大了，懂事了。好了叔叔还有事，走了啊！”
    说完话，李叔叔笑了笑，阔步走向停在旁边的红旗轿车，打开车门进去，驶了出去。杨勋抱着两个盒子，一直默默的站在原地，目送着轿车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收拾了一下情绪上楼去了。
    晚上，和父母渡过一个平淡的生日，杨勋就回到自己的卧室，把两份礼物放在床头，端详着。最后把手机放在床头，把腕表放在了抽屉里，满足的睡去。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这一天是开学时候，杨勋收拾停当简单向父母打过招呼就上学去了。来到学校首先找到自己的好朋友郑义，一起在校园里转了转，然后一起去报到处等白筱静。
    还没有到报到处，就听到前面一阵嘈杂，两人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只见几个男生围着一个女生，女生的打扮很简约，白色短袖，牛仔短裤，一双运动鞋，扎着马尾辫。走近了，这才看清楚，里面的女生不是别人，正是白筱静。
    杨勋二话不说闪身进入人群，挡在白筱静前面，急忙询问道：“怎么了？”
    白筱静脸红的像苹果一样，看起来有点生气，声音低低道：“我刚才不小心踩到他的脚，我已经跟他道歉了，可是他还是不让我走。”
    郑义郑胖子也闪进人群，一进人群一眼就看到一群男生中间，身材魁梧个子很高的男生，笑着道：“奥，原来是马局长的公子啊，都是自己人，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身材魁梧个子很高的男生不屑一顾道：“胖子，谁跟你是自己人，没事边去！”
    不等杨勋发火，本来一脸微笑的胖子顿时脸色难看起来，指着对面高个子道：“丫的，别给脸不要脸，怎么个意思要练练是不，你胖爷奉陪！”
    就在几人剑拔弩张的时候，身后走来一个中年男子，气势逼人，大声道：“你们几个干嘛呢，手续办完了都给我滚回班里学习，没办完老老实实给我排队办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几个男生默不作声灰溜溜的走开了，走的时候还朝胖子和杨勋使眼色，意思是“你们给我小心点！”。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高中的教导主任，听说这个教导主任是部队转业回来的，在学校也是数一数二的狠角色，听说三年前有一帮学生在学校打架，他一个人赤手空拳把那一帮学生收拾的服服帖帖，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学校闹事，凡是见到他的学生都会被他的威严震慑到，都毕恭毕敬打招呼。
    杨勋和胖子也毕恭毕敬朝教导主任点点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匆匆的回到各自的班级了。
    这一天下午放学，白筱静想起白天的事情，有些后怕，匆匆收拾了东西就出了学校。等到杨勋和胖子来到她所在的班级，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二人心中暗暗叫苦，撒开脚步，飞奔出了学校。学校大门外三百米处，白筱静正被一群男生围着，那个高个子男生使劲一拽把白筱静摔倒在地，这下彻底激怒了杨勋和郑胖子。
    郑胖子有些犹豫，拉着杨勋的胳膊劝道：“杨老损你可要想清楚，那个高个马建国可是公安局副局长的儿子！”
    杨勋脸色坚毅眼神犀利，恶狠狠道：“不管他是谁的儿子，做错了事情都要受到惩罚！”
    郑胖子也很豪爽：“好，你这样说了，胖爷也就舒坦了，丫的，跟他干！”
    杨勋个子也不算高，身体倒是结实，三步两步闪进人群，重重一拳挥过去砸在马建国的脸上，又是一脚使劲一踹，把他踹倒在地。杨勋把他按倒在地，拳头使劲在他的脸上挥舞。一群男生看情况不对，全部上手帮忙，不知是谁一块板砖拍在杨勋的头上，血一下子呲了出来，谁知道杨勋完全不以为然，拳头依旧在马建国的脸上挥来挥去。郑胖子一个人拖着几个人，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最后在一阵警笛嗡鸣声中，一群围殴的男生才散去。只有杨勋依旧把马建国按在地上，拳头挥来挥去。白筱静看着满脸是血的杨勋，吓的脸都白了，站在原地直哆嗦，眼泪不停的落下来，在这一刻一个男生彻底在她的心里住了下来。
    经过一番包扎，几个人被带到了派出所，这所派出所就是郑胖子老爸所在的派出所，此刻胖子的老爸正在训斥郑胖子。没多大时候，马建国的老爸脚步沉稳走了进来，一进来走到马建国的跟前，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大嘴巴子，抽的他嘴角冒血，然后又是使劲一拽，马建国重重的摔在地上，郑胖子的老爸赶紧上前去阻拦，这才停手。
    马建国的老爸马局长咬着牙，怒气冲冲，指着马建国的鼻子：“你个不争气的玩意，竟然对自己的同学下这么狠的手。这要是在以前，这一个班的同学可是亲如兄弟的战友，竟然能对自己的战友下这么狠的手，你个兔崽子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是不行了。”
    郑胖子的老爸赶紧上前拦住要动手的马局长，劝道：“老马，这还都是孩子，慢慢教育，别动火！”
    马局长更生气了，眉毛都翘起来了：“老郑啊，就是孩子才应该好好管管，他们可是国家的接班人，千万不能让他们走上不归路！”
    郑所长若有所思说道：“老马，你说的是，是该好好管管，年纪轻轻都下这么重的手。”
    马局长平复了一下，平静有力道：“老郑啊，刚才军区的老白打过来电话，说他的女儿白筱静也在这，让我给送回去，就不耽误了啊。”
    马局长拉着白筱静往外走，走到一半，扭过头，带着强硬的语气：“把马建国这小子给我关几天！”
    郑所长急忙道：“老马，这有点不好吧！”
    马局长的语气变的更坚定了，就像军官对士兵下命令一般：“什么不好，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不要再说了，这是命令，赶紧执行！”
    郑所长看到马局长这样坚决，只好答应了。
    在场的几个，除了白筱静已经被马局长送回家，就剩杨勋的家长没来。在等自己的父母的来的时候，一个杨勋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派出所，那就是李叔叔。
    李叔叔一进门先是朝杨勋点点头，然后就把郑所长叫到外边，出示了工作证。一看到工作证，郑所长肃然起敬，立正朝老李敬了一个军礼，这一切被站在门边的杨勋看在眼里。
    杨勋跟郑胖子简单的告别，跟着李叔叔出了派出所，在派出所外的马路牙子上坐下了，他把事情的经过给李叔叔讲了一遍。李叔叔听他讲完，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极为平静道：“像个男人，做的不错。不过你下手也太狠了，毕竟是你的同学，放在以前那可是亲如兄弟的战友，看你把人打的，回头你跟人道个歉，握手言和记住没！”
    杨勋今天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第一次是马局长教育自己的儿子说的，第二次就是李叔叔说的，再加上郑所长给他敬的一个军礼，越来越使他对李叔叔的身份感兴趣，不过此时，他心里更多的是疑问：李叔叔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李叔叔看到杨勋发呆，喊了他两声，这才见他回过神来。杨勋回过神来，很为懂事道：“李叔叔，你说的我记住了，我会跟马建国握手言和做亲密的战友。我看李叔叔好像很焦急，肯定有事情要忙，你就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在这里等我爸妈来接我就行了。”
    李叔叔锐利的眼神在黑暗中一闪，看着杨勋平静道：“你怎么知道？”
    杨勋锐利的眼睛落在那双粗糙的手上，平静道：“我看你的大拇指一直不停的捏你的食指，说明你的内心很急躁，肯定有急事要去办。”
    李叔叔“哈哈”一笑，点点头，抚摸了一下杨勋的头，快步走到旁边的老式红旗轿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
    这件事情以后，又一个疑问留在了杨勋的心里：李叔叔到底是干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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