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血祭

    黑面神开始朝我们脚下古树主干与枝杈汇集的地方爬了下去，我顺着黑面神所在的方位望过去，远远地看见下方居然立着一个巨大的树瘤。
    树瘤又称“瘿木”或“影子木”，是树木在受到伤害或细菌感染后形成愈伤组织。当树木受到伤害后，由于筛管的断裂造成局部营养过剩，从而形成瘤状组织。一般的树瘤没什么实用价值，用来劈柴烧火都嫌硬，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少数名贵木材长出的树瘤，可以形成各种各样异常美丽的花纹，是罕见的工艺品原材料。
    瘿木的种类很多，有枫木瘿、柏木瘿、花梨瘿等，其中以花梨瘿最为名贵。花梨瘿颜色绚丽，质地细腻，可以加工成名贵的艺术品，有些传世的古典红木家具的面板就是以这种瘿木制作的。瘿木纹理华美，不宜变形且十分稀有，可以加工成花瓶、烟斗、砚台、串珠等艺术品，深受人们喜爱，是一种非常名贵的装饰用材。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唐大小姐手上戴的那一串手串，就是以黄花梨瘿为材料制作的。她的手串上每一粒珠子都是纯手工打造，是用最古老的手法一粒一粒车出来的，现如今车珠子的手艺几乎已经绝迹，这也从侧面表明，唐大小姐的身份极其尊贵，可如今这样一位大家千金却历经千难万险，在这莽莽森林里，寻找着虚无缥缈的尸神髓，不得不令人叹息。
    我跟在黑面神后面，手脚并用，很快便来到了树瘤前。这颗树瘤通体漆黑，呈巨大的半球状，树瘤下方连接着古树的主干，差不多有两三个人那么高。
    黑面神沿着树瘤摸索，一边敲一边侧耳听，片刻后黑面神抬了抬头，若有所思地望了望树瘤的顶部，接着黑面神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我见状急忙跟着爬了上去。等我爬到上面，我发现黑面神正蹲在树瘤的中心位置，聚精会神地盯着脚下。
    黑面神看了看我，示意我蹲下，接着道：“你看看这里有什么不同。”
    我顺着黑面神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一大块树皮，树皮苍老而斑驳，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黑面神既然叫我仔细观察，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了一丝端倪。
    “这块树皮的颜色比周围淡一些。”我回答道。
    黑面神点了点头，“还有呢？”黑面神继续问道。
    我盯着这块树皮，觉得除了颜色淡一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仔细端详着这块树皮，同时用手去感受树皮表面的纹理。我的手指沿着树皮表面轻轻掠过，摸着摸着，我的指尖忽然感到了一丝起伏，我低头望过去，发现出现起伏变化的地方恰好在这一圈颜色较淡的树皮周围，我不解地望向黑面神。
    “这是接合的痕迹。”黑面神说道。
    黑面神说完，我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这时黑面神开始用古刀开凿。咚咚当当的砍伐声不绝于耳，不多时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树洞。
    原来树瘤是空心的！
    树洞内部光照不是很充足，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我拿出手电，打算看清里面的情形。然而我刚打开手电，洞里忽然间光芒大盛，我的眼睛突然被晃了一下，顿时感到一阵刺痛。
    我连忙后退，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很确定，树洞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过了一会儿，我的眼睛恢复了过来，我将手电的亮度调低了一些，然后向树洞里面照了进去。接着我看到了难得一见的奇观。
    只见洞壁表面布满了一层琥珀一样物质，在灯光的照射下，光彩夺目。这些沉积物像蜡烛燃烧时滴下来的蜡泪一样，一层一层覆盖在洞壁表面，形成一朵朵祥云一样的形状，异常美丽。灯光下朱红色的质地细腻油润，里面甚至能够看到丝一般的脉络。这些脉络流畅婉转，如行云流水般灵动飘逸，最后竟然形成了龙纹一样的图案。
    “这是什么？简直太漂亮了！”我由衷的感叹道。
    “千年龙血竭。”黑面神答道。
    “千年龙血竭？你是说这些就是千年龙血竭？”听完我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冲着黑面神大叫起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黑面神不加否认地点了点头。
    我记得传言曾提到，千年龙血竭的形成条件极为苛刻。首先，形成血竭的龙血树树龄必须在千年以上；其次，血竭形成之后还要在树上孕育千年。光着两点便使其珍贵程度简直比得上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的蟠桃了。然而蟠桃毕竟是神话传说中的东西，尽管人吃了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可这是毕竟是杜撰出来的，而我眼前的千年龙血竭却是实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
    我望着这些美丽到近乎妖艳的龙血竭，不知为何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从我一开始接近这颗树时就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只不过直到现在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
    黑面神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于是开口道“要得到千年龙血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就是进行血祭。”
    “血祭？”我疑惑道。
    “没错。要得到千年血竭，需要用活人的鲜血来喂养这颗古树。血祭每隔五十年进行一次，每一次血祭都是一次惨绝人寰的屠杀。在血祭仪式中，被挑选出来的人会先被饿上一段时间，然后在血祭当天绑在树干周围，割破手脚上的动脉进行放血，最后失血而亡。
    血液会一点一点地渗进古树，遗留下来的尸身则被古树表面新生的支柱根慢慢覆盖，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吸收，最后只留下一副尸骨。”
    我忽然间觉得很可怕，难道古树主干层层叠叠的支柱根下面曾经埋葬过无数具尸骨？我脸色铁青，现在明白为什么之前会在古树中发现人的尸骨了。这简直太可怕了。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龙血竭，心情十分复杂。
    黑面神拿出来一根荧光棒，朝洞口扔了下去。片刻之后，荧光棒落到的树洞尽头。原来树洞一直向下延伸，直通古树底部。
    黑面神看了一会儿，然后朝树洞里面爬了进去。树洞的直径不宽不窄，正好够一个人撑开四肢爬下去。黑面神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着他一起下去。
    我心里立刻泛起一阵犹豫，现在我知道了千年龙血竭的来龙去脉，哪还敢再碰它。想想之前自己还吃了一点儿进了肚子里，现在后悔得要死。虽然我明知自己服用的是新长出来的龙血竭，和过去形成的血竭关系不大，可是我的心里仍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低头看了看树洞，黑面神已经开始下降了一段距离，我没有时间多想，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洞内可以落脚的地方很多，我们像室内攀岩一样，在血竭形成的洞壁表面攀爬。这些龙血竭一直沿着洞壁向下延伸，在灯光的照射下，血竭下面的木质清晰可见。随着光线的变化，血竭表面不断闪烁出美丽的光纹。
    我们一路向下攀爬着，不知不觉间，血竭表面下的木质变成了黑色的石头。我觉得很奇怪，难道古树的根部已经石化了？可是古树郁郁葱葱，如果根部石化的话整棵树早就死了。
    我越向下爬，黑色的石头范围越来越大，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古树下面可能包裹着一块巨石。随着石面暴露得越来越多，我越加肯定自己的推测。
    古树底部藏着一块黑色巨石。
    巨石表面布满了孔洞，血竭沿着石壁向渗进石洞里面的空间。我们继续向下攀爬，脚下的荧光棒离我们越来越近。到了最后，黑面神停了下来。我用手电朝下面照过去，发现下面是一个球形空间。
    我们离地面的距离不算大，黑面神直接跳了下去。我听到了黑面神的落地声，片刻之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落地后我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个球形石室,我用手电朝四周照了照，看到石室周围盘踞着一条粗壮的白色圆柱，我定睛一看，顿时傻了眼，这哪是什么圆柱，分明就是一条巨蟒！
    我脚底一软，这回真是死到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