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礼物

    ?外公的病情持续好转，在小县城呆了三天之后，我与简沫开始计划在第二天一早返回长沙。
    临行的前一天，在病房里陪伴了外公一个下午之后，将他托付给了两个亲友，而后我们一家终于在家里吃了一餐团圆饭。
    一顿饭吃的很融洽，经过三天的相处，阿哲与简沫的关系也相处的极好，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让我很是感触，有时候都忘记了我们只是在演戏。
    饭后，简沫跟着老妈一起帮我们泡壶了黑茶，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聊了起来，闲扯了几句之后，老爸对着老妈示意了一下，老妈会意的回了房间，出来的时候拿了一个包。
    老爸笑了笑，接过了老妈的包，然后从包里面把那我给他们的五万块钱现金又拿了出来，另外又加上了一张存折递给了我：“这是你前两天给我们的钱，我们也没动，你现在拿回去，另外，这个存折里面有十二万块钱，是我跟你妈这一辈子的积蓄，也一并给你们了。”
    我有些诧异老爸的举动，疑惑着问道：“你们给我钱干嘛？现在家里要花钱，你们留着。”
    “现在家里面不要花什么钱，我跟你妈每个月也还有工资，你外公的医疗费用那边也已经全额赔偿了，日后的营养费也有，不用你操心，这些钱我们给你，你就拿着，如果自己还有点积蓄，再添点上去付个房子首付也差不多了。”
    老爸话音落下，老妈又接过话头，对着我与简沫说道：“是啊，小简，你们也不要嫌少，我们能力只有这么多，不过到时候你们真要还少了，再跟我开口，我们去借点也行。”
    老爸老妈的真心实意让简沫有些动容，她连连摇头回道：“叔叔，阿姨，这个钱我们真的不能要······”
    “就是，妈，这钱我们不能要，你们还是收回去吧，我现在也没有买房的打算。”我也开口说道。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这钱也不是给你一个人的，是给你跟小简的，你们不要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思想，早点把结婚这个事情提上日程就是我们最想看到的事情。”老爸一锤定音的说道。
    “就是，小简，拿着啊，别嫌少。”老妈见我不接，干脆直接把钱与存折一把塞到了简沫的手里，不容简沫拒绝，她又从手腕上把那个带了一辈子的玉镯子取了下来，递给了简沫：“小简，叔叔、阿姨知道，你家的条件，肯定不是我们家能比的，但是你们能在一起，就说明你不在意这些，牧远这孩子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他善良，孝顺，以后也肯定对你好。你第一次来我们家，阿姨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玉镯子是当初你外公给我的嫁妆，我带着它跟你叔叔过了一辈子，今天呢，阿姨就把她送给你，希望你们以后也能好好的。”
    老妈的一番话说的极为的动情，简沫甚至还因此而红了眼眶，她看了看我，转头对着我妈说道：“阿姨，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要。”
    “收下，小简，你是个好孩子，叔叔阿姨很喜欢你，也认定了你就是我们老高家的儿媳妇。”老妈笑了笑，却是牵起了简沫的手，直接给她带了上去。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一切，这一副如日光倾城般温暖的画面原本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可是我的内心却沉重万分，老爸、老妈越是表现的积极，我就越不敢去想象当真相被戳穿之后，他们那失望的样子。
    简沫也早已经被老妈所感动，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对着我投来了求救的目光，我看了看老爸、老妈的执着，没有办法，只能轻轻点头：“简沫，你收下吧，这是我爸妈的一番心意。”
    “哦。”见到我也开了口，简沫也不再好拒绝，顺从的点了点头，而后对着老爸、老妈说道：“谢谢叔叔、阿姨。”
    “一家人，说什么谢？”老爸哈哈一笑，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牛饮了一口，很是畅快，好似是丢掉了一块压在胸口已久的石头，我有些唏嘘，内心更是愧疚难当，曾几何时，我还以为自己多么年轻，还有多少青春可以虚度，殊不知我的婚姻大事已经成了父母的一块心病。
    简沫笑了笑，将东西都收好，阿哲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转着轮椅来到了客厅，转到了我跟简沫面前。
    “阿哲，你有事吗？”我笑着问道。
    “恩。”阿哲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了简沫：“姐姐，我也想送你一个礼物。”
    “啊””阿哲的话语让简沫极为的诧异：“阿哲，你要送我礼物？”
    “恩。”阿哲点了点头，却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我没有办自己出门买礼物，所以，我想给你吹一个曲子。”
    说话间，阿哲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他随身携带的小口琴，这是他五岁生日的时候，舅舅送给他的礼物，在他的童年，别的孩子在外面奔跑玩耍的时候，他却只能在家里独自吹着口琴，打发那些被雕刻在轮椅上大把大把的时光。
    “好呀。”简沫笑着点了点头，用一脸期待的眼神看着阿哲，阿哲笑了笑，开始把那个小口琴放在了嘴边，吹起了罗大佑的《童年》。
    阿哲五岁的时候舅舅就开始教他催口琴，虽然后面舅舅去世，可是阿哲也一直都没有落下练习，这是一首轻快的曲子，阿哲吹的也非常好，可是我们依旧从这首曲子里听到了一丝沉重，给我们带来沉重的并不是曲子本身，而是吹这首曲子的人与他的经历。
    一曲完毕，简沫却已经红了眼眶，她轻轻的拍着手掌，阿哲却有些委屈：“姐姐，是我吹的不好吗？你怎么哭了？”
    简沫急忙摇头：“没有，阿哲吹的很好呢，姐姐是感动的。”
    “真的吗？”
    “真的。”简沫点了点头，而后又说道：“阿哲，明天哥哥姐姐就要走了，你一个人在家里，要好好的，不能让爷爷、姨父、姨妈太为你操心，你要像个男子汉一样哦。”
    “恩，我知道，哥哥跟我讲过史铁生的故事，还有张海迪······”阿哲点了点头，回道。
    “恩，听话就好，过段时间，姐姐就带你去长沙玩，好不好？”
    “真的吗？”
    “拉钩。”
    简沫说着，真的伸出了手指与阿哲拉钩，老爸老妈在一旁一脸欣慰的看着，而我内心却五味成杂，我不知道有多么的期盼着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是现实却又一直在警示着我在我与简沫面前，有着一条多么巨大的、难以跨越的鸿沟。
    ·········
    第二天一早，在家里吃完早餐，我们又先去了人民医院看望外公，经过几天的恢复，外公也已经能开口说话了，见到我们到来，面露微笑的对着简沫打招呼：“小简。你来了。”
    “外公。”简沫急忙上前，俯身对着外公说道：“外公，我们要走了，今天是来跟您告别的。”
    “好啊，你们都有工作要忙的，可不能因为我这糟老头子耽误了你们的工作。早点回去吧，有空再回来看看。”
    “恩，我们会常回来看您的。”简沫点了点头，语气却有些哽咽。
    “外公，这次去长沙，我会想办法找医生看一看阿哲的腿的，我要想办法让他站起来。”我在一边开口说道。
    “让阿哲站起来？”外公的眼神突然一亮，随后却又笑了笑，说道：“牧远，你有这份心就好了，凡事都有个命数，不要强求。”
    “恩，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你跟简丫头要好好处，可不能欺负她。不然我可饶不了你小子。”说话间，外公的语气又变得威严起来，好想是在我小时候训斥我不许调皮一样，我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又一次跟家人告别之后，方才在老爸老妈的送别之下驱车离开了小县城。
    ·········
    虽然简沫的脚踝在这几天已经痊愈，不过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我在开车，只是车内的气氛，却是有些沉重。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怎么说话，车外的山水逐渐远去，城市的钢铁水泥逐渐冒出了头，这座我熟悉又陌生，埋葬了我全部青春的城市，给了我一种压抑到了极致的感觉，我甚至发现开始对这里有了恐惧感。
    过了长沙西收费站，过了银盆岭大桥，上了湘江北路，我看着前方的道路开始有了焦躁感，这条路的终点，将会是我与简沫分开的起点，这一路，似乎又是一场梦。
    简沫静静的坐在我的身边默不作声，神色却又逐渐恢复到了那一脸的淡漠，很快，车子路过了风帆广场，万达公馆就在眼前，我缓缓将车停好，拉下手刹之后，并没有急着解开安全带下车，而是转头看着简沫说道：“这一次，真的是谢谢你了。”
    “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就当是做了一次短途旅行，出去散了散心。”简沫笑了笑，摇了摇头，这笑容，明显没有了在安化的时候那般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