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地六气

    ?宗祠尽头，两盏长明灯青火幽燃，三缕悼魂香白雾轻缭。这所屋顶儿高得有些过分的大屋内，弥散着一股宗祠特有的浓浓肃穆与淡淡寂寥。
    正中的祖灵祭架上，错落的竖立着一块块灵牌，看上去精致而古朴，显然，它们无一不经历了一段久远的岁月。
    那错落而立的无数灵牌中，钱如亦唯一认得的一个，便是自己血缘上的亲爷爷，当今武家之主的弟弟——武开朝。
    而武开朝的兄长，正在主持这场家族祭典。
    武开尘高大挺拔的身上罩着一件素白正装，面色格外庄严郑重。今日的这位武家之主，比之平日里更有一股无形的肃穆与威严。
    一位同样一身素衣的老人，正与武开尘在祭桌前准备祭典前的礼仪。两人身旁，数名中年男子分两边而立。
    钱如亦当日在论武场所见过的青衫中年男子，正立在武开尘后手第一位。
    基可定论，对于任何一个拥有一定年代的家族中的子弟而言，拜天祭祖都可说是一件极其无聊，甚至极其痛苦之事，皆因那过程实在是太冗长繁琐。然而对于此事，越是年高的长辈却偏偏越是重视，这也让站立在下方的那些年轻的‘一代高人’们，表情从一开始的春风得意、意气风发，慢慢变得有些痛苦起来，一个个在下面心如猴挠。
    更加痛苦的是，他们还不得不努力做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若在家族宗祠内失了规矩，武开尘的惩罚严厉得难以想象。
    就在这时，祖灵祭桌前的武家之主，高大的身子忽然缓缓地伏跪下来。
    顿时，哗啦一下所有人都随之跪伏了下来。见状，武帅赶紧拉着钱如亦跪下身子，数年没有参加凛秋祭，后者也是有些忘了，心中还嘀咕怎么忽然都趴了。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
    「受天之庆，成以厥德……」
    「劳俭修身……御以人之六气……」
    「岁月锻心……则御天地六气……」
    「道期冥合……耀我武氏名威……」
    「……以传百世千秋万代……」
    跪了许久，一身素衣的武开尘缓缓站起身来，面向灵牌，神色肃穆，口中诵念着，正是武家之祖训，顿时，宗祠中所有武氏族人都随之轻声诵念，低沉宏大的声音在高廓的宗祠内回荡震鸣：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
    “御天地六气……耀我武氏名威……”
    “传百世千秋……”
    时隔多年，听到那似曾相熟的武家祖训，祠堂角落里，依旧跪伏在地的少年，随着武开尘的诵念，不由自主的低声喃喃起来。
    恍惚中，少年回到了十数年前。
    ……
    武家祠堂外。
    “爹亲，我武家祖训中那御什么六气，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一道清脆的童音响起，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拉了拉身边一名青年男子的衣袖，一张肉呼呼的粉嫩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呵呵，这‘六气’啊，既是人体中的六气，也是天地中的六气。”
    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青年男子略微蹲下身子，温声回答道，“驭使人体中的六气，便可使人百病不生，身强力壮。”
    “真的吗？”
    小男孩睁大着一双清澈的眼睛。
    “没错，像牯牛一样强壮，像猛虎一样威武！”
    青年男子笑着道。
    “那要怎样才能驭使人体中的六气呢？”
    闻言，小男孩有些心急的问道。
    “越过修体晋入行气阶之后，修者便可以驭使‘人之六气’了哦！”青年男子宠溺的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青年男子没有说出来的是，达到那般境地，只要不是受到危及生命的重伤，都是会很快复原，且外伤也不会如普通人般出现伤风感染之类疫症。
    可以说，凡是达到行气阶以上的习武之人，基本便是不会再生病。
    故而，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再不喜习武的人，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修炼至行气阶，因为谁都不愿被随时可能出现的各种病症困扰，饱受那种种痛苦。
    “行气阶啊……”
    小男孩歪着脑袋，眨了眨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童稚而充满了好奇的声音又问道，“那‘道期冥合’呢？”
    闻言，青年男子略微一愣，目光转向远方天际，语声中充满了一种憧憬与遥不可及的飘渺，轻声道：“冥合，那可是传说中的极致之境啊……”
    “连家主爷爷也没有达到吗？”
    小男孩眨了眨漆黑而清澈的眼睛。
    “哈哈，家主爷爷还差得远了呢！”青年男子一愣，旋即失声笑了起来，“那等的飘渺境地，哪怕是传说中的武家祖上当年也缘悭一面、功亏一线呢……说起来，那也是武家不知多少年前的辉煌时代了……”
    小男孩撅着嘴，一脸的不服气，“难道我们整个仙河古城都没有人达到吗？”
    “哈，别说仙河城，就算是整个临渊半岛也没有半个人达到。”
    刮了刮小男孩晶莹的小鼻子，青年男子一脸宠溺道，“那可是传说中的仙人境地，岂是那般容易达到。”
    “仙人？”
    小男孩一双清澈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圆圆的。
    “对啊，达到那传说中的‘冥合’之阶，便可驭使无边天地中的‘天地六气’。”青年男子一把抱起小男孩，向院子里走去，“传说，能够驭使‘天地六气’者，举手投足间具有天大的能为，可御风雷而行，一息飞天，一瞬千里。”
    “哇……”
    闻言，小男孩漆黑的大眼睛里顿时闪起了小星星，“那不是可以腾云驾雾了？”
    拍了拍小男孩嫩嫩的脸蛋儿，青年男子轻叹一声，“是啊，所以说是仙人境地啊。”
    “只要有天地六气就可以了吗？天地六气是什么？在哪里可以找到？”小男孩兴奋得小脸通红，似乎恨不得立马便去寻那天地六气。
    “呵呵，天地六气在哪里都可以找到！因为它无所不在！”
    闻言，青年男子顿时失笑。
    “真的？”
    小男孩睁圆了眼睛。
    “当然。”青年男子面色略为一凛，目光望向无边无际的天空：“天地六气，不单单是六种天地力量，更是支撑‘天地’这个庞大系统正常运转的至关重要的东西。
    天地六气，是万物之本，生死之源！亦乃天地之正，众生之载！”
    “一如人之六气对人的意义，人之体躯，若那看似不可捉摸的六气紊乱或者缺失，人体便会混乱、失衡，从而迅速步向死亡。天地亦如人之身体，人无六气，生命枯萎，天无六气，天地不存！”
    “爹！你说的人家都听不懂啦！”
    小男孩用力拽了拽青年男子的衣领，一脸不满的嘟着小嘴。
    “呵呵，其实你爹我也不是很懂……咱只要记住就可以了。”回过神，青年男子有些憨厚的笑了起来，捏了捏自己儿子粉嫩的小脸蛋，道：“以后啊，终有一天你会懂的，现在的你只要记着努力修炼就行了。”
    “嗯！”
    小男孩脑袋猛点，小脸蛋写满了认真，“我会努力地！我一定要达到……达到……”
    “冥合。”
    青年男子失笑的摇了摇头，轻轻道。
    “对，冥合！”
    清脆响亮的童稚声音中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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