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大的讽刺

    ?没几圈下来，在美味的食物和拉查哼哼的哄唱声中，小慕焱再一次露出了他难得的笑容。
    金瓜瓜，银瓜瓜，
    村里瓜棚结瓜瓜，
    瓜瓜落下来，
    打着小娃娃。
    娃娃急得叫妈妈，
    妈妈急得抱娃娃，
    娃娃怪瓜瓜，
    瓜瓜笑娃娃。
    拉查这个怪僻的老头竟然唱起了童谣！？虽然声音依旧还是低沉而又沙哑的难听，调子也完全不在谱上，但是，那股浓浓的充满着温暖的味道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掩饰的。
    玛卡的眼睛渐渐有些湿润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就是泛起一种想哭的感觉，尽管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滑稽与可笑。
    于是，她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叫拉查爷爷……”拉查轻轻的逗弄着小慕焱的红扑扑的小脸蛋，细声细语：”哦？对了，可爱的小家伙，你还不知道说话噢……呵呵……”
    ……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去，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就像利亚小镇中心那座永远不会停下来的钟摆一样。
    一下……又一下……又是一下……
    每一次的滴答摆动，都象征着，这漫漫时光在无声之中又悄然逝去。
    而亚历山大庄园最近与利亚的亚当大公爵做了一笔大“买卖”，巨大的利润之下，亚当大公爵对亚历山大庄园大肆提出赞赏与恩赐，一夜之间，亚历山大家族就恍惚获得了重生一般，成为了整个利亚小镇的明星。每一天都有达官贵族前来拜访，再加上背后罗顿商会的财力支持，亚历山大庄园几乎是夜夜笙歌，酒红灯绿……
    有几个月过去了，而唐纳德在这种表面光鲜无比的荣耀之下，在不绝耳的奉承与阿谀之下，似乎又恢复了，他的自信，他身为贵族的那一份不知名的骄傲。
    用曾经引以为最重要的尊严换来这徒有华表之下的虚荣有意思么？
    不重要了！对于唐纳德来说，这一切都显得不再重要了。太久的压抑，让他已经忘记了很多很多，或者说是他自己本就不想去记住。他已经喜欢上了那滔滔不绝的奉承声和杯盏交错之间的虚伪。
    只不过，他依旧还是不和凯伊同房，很久之前就是如此了，现在连话都已经很少说了，两人也就是在宾客和外人面前装的互相亲热一点而已。
    这或许就是唐纳德身为一个武者最后的尊严底线了吧！虽然这在外人看来是显得那么的可笑。
    ……
    “快跑！快跑！”亚历山大庄园草坪上，一个穿着管家礼服的干瘦老头不停的鼓着掌跺着脚，摇旗呐喊：“看呐！小少爷，那是蝴蝶，去把它抓住！”
    “呀呀！呀呀！”一个穿着华丽上衣，真皮小靴的差不多一岁左右的小男孩从地上爬了起来，左一脚，右一脚，摇摇晃晃的朝一只停在一朵小花上的蝴蝶走去。
    可是……
    啪啪还没向前迈出两步，噗通的一下，小慕焱便左脚擦在右脚扑倒在了地上。
    “别扶他！让他自己站起来！”正当拉查大惊失色准备去抱起小慕焱的时候，唐纳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爷。”拉查收回了双手，转身朝唐纳德躬身行礼。
    “我唐纳德?亚历山大的儿子，就一定要学会自己爬起来！”唐纳德仰着头傲气十足的说道。神情是显得那么的高尚，就好像那颗高昂的头颅从来没有低下过一样。
    拉查低下头，眼中除了鄙夷还是鄙夷。
    “一个从来不管孩子的家伙，只知道说这些没有用的大道理！小少爷一见到你就害怕，根本就没有把你当作他的父亲。”拉查心中咒骂。
    反而，他拉查，这个孤僻阴鸷的怪老头，却是小慕焱最喜欢的人。对于一个幼儿，所有的喜和恶都是出于最本能的！当然，小慕焱也喜欢玛卡，不过仅仅限于他想吃东西的时候……
    “给我起来！”看着小慕焱还是趴在地上哭闹，没有半点要自己站起来的意思，唐纳德怒火蹭的一下去冒上来，几步冲了过去，将小慕焱硬生生的从地上提了起来。
    啪！
    唐纳德坚硬的手掌落在了小慕焱粉嫩的小屁股蛋上！
    啪！
    又是一下！
    啪！
    又是一下！
    “和你的贱人母亲一下，同样那么不争气！同样令人那么心烦！”唐纳德气不打一出来，单纯的教训已经开始变出了虐打。
    “老爷！”拉查仿佛瞬移一般突然出现在了唐纳德面前，唐纳德大吃了一惊。
    “您就是这样称呼少爷的亲生母亲么？”拉查沉声问道，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就好像面对着一副死尸一般。
    “混蛋！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唐纳德恼羞成怒，猛地一拳轰向了拉查干瘦的脑袋。
    呲呲！
    一道细细的蓝色电光闪过，卷在唐纳德的拳头上。
    “诶哟！”唐纳德痛苦的哀嚎了一声，提着小慕焱衣领的的手猛地松开，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捂着了自己被电焦了点的拳头。
    而拉查顺手接住了小慕焱，轻轻抚摸着小慕焱的被打的发红的屁股蛋，将他揽入并不怎么广阔的怀中。
    “你到底是谁？”唐纳德满眼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老头，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大义凛然。
    “你的管家，老爷。”拉查低着头安慰着怀中的小慕焱，声音没有泛起丝毫的波澜。
    “吃亏了吧！没用的酒囊饭袋！”凯伊适时的走了进来，一脸鄙夷的看着狼狈的唐纳德，傲声说道：“哼！我罗顿家族的人，也是你这种实力的人能够想象的么？不知量力的东西！”
    “夫人！”拉查朝凯伊行礼，波澜不惊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的变化，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一样。
    凯伊朝拉查点点头，接着有看向唐纳德，讥讽道：“哈哈！唐纳德伯爵大人，我要替我们罗顿家族那个不识相的奴才向您道歉，一个退休的宫廷魔法师的确不应该冒犯你。”
    退休的宫廷魔法师？这拉查，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小老头，竟然真的是一个魔法师。
    “哼！艾菲米尔大陆，罗兰、玄月、卡诺三大帝国，小小的希尼公国，不过是靠着贸易与进贡才得以在夹缝之中生存罢了。更何况，还有那代表着诺亚大神至高无上神之意志的藏诺圣城！”凯伊斜睨着唐纳德：“你现在的骄傲，都是我罗顿商会给你带来的，要不然，你觉得你这个即将被希尼公国除名的落魄伯爵，真的有那么多贵族愿意搭理你么？真是可笑至极。”
    唐纳德面色发青，这已经不再是恐惧，而是愤怒。他被激怒了！
    “干嘛！？想对我挥拳头吗？伟大的武者？”凯伊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那尖锐的笑声，就如同一把尖刀，呲呲的一刀接着一刀的捅向唐纳德的心脏。
    可是，唐纳德依旧还是不敢出手，虽然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因为凯伊的身旁站着拉查，那个曾经被自己无数次无视的怪老头，不，现在他是一个——魔法师。
    “你还真以为拉查是管家么？蠢货！”凯伊取笑够了，脸色一正：“我罗顿商会在整个爱妃米尔大陆排名第三，而且还是卡诺帝国的国家商会！蠢货，知道什么事国家商会么？哼！对于皇族而言，我们可比你们这群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国家寄生虫来得重要的多！如此显赫的罗顿家族，请一个卡诺帝国退役的宫廷魔法师来保护他们的二小姐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要怪，就怪本夫人嫁错了人，嫁给了一个没用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真是可悲！”凯伊丝毫没有停嘴的意思，一直的炫耀，不停的刺激着唐纳德那颗摇摇欲坠的心脏。
    而她身边的拉查，则只是默默的抱着怀中的小慕焱，不停的轻抚着小慕焱的屁股蛋，直到现在，小慕焱才渐渐的停住了哇哇的啼哭声。
    “把他带着！看着就讨厌！”凯伊注意到了拉查怀中的小慕焱，不耐烦的说道。
    “是！夫人。”拉查也不想继续呆着这里，因为他知道怀中的这个孩子更不想呆在这里，将小慕焱往怀里收了收，转身朝不远处的花园里的一栋小屋走去。
    “拉……拉……拉查……爷爷……”
    蓦地，所有人都愣住了。
    拉查顿住了离开的脚步，凯伊停住了喋喋不休的大嘴，唐纳德一脸呆滞。
    小慕焱说话了！
    他紧紧的搂住了拉查干瘦的脖子，道出了他出生以来的第一句话。
    “哈哈哈哈！”凯伊愣了几秒，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大声尖笑道：“真是讽刺啊！我的亚历山大家主大人，伟大的天才武者，尊敬的伯爵阁下，您最引以为傲的继承者，你和那个贱货的孽种，说出的第一句话，开口叫的第一个人，居然不是你这个父亲！哈哈！而是一个下人！哈哈！你真是失败到家了！”
    “滚！都给我滚！”唐纳德怒不可遏的瞪着拉查佝偻的背影，凯伊的这番话比之前她所有的毒言风语都来得激烈一百倍一千倍，它的的确确戳到了唐纳德的伤口。
    拉查走了，抱着小慕焱，留下了一脸哂笑的凯伊和怒不可遏的唐纳德。
    “走吧！你的儿子和他最喜欢的人离开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凯伊走到唐纳德身边，挽起了他依旧还在颤抖的手臂。
    “放开！！！”唐纳德愤怒的甩开了她。
    “被这样！我的丈夫！”凯伊没有丝毫生气，而是笑了笑，继续靠上去挽住唐纳德的手臂，语气充满着讽刺的意味：“亚当大公爵有一个宴会，您也受到了邀请，和我一起去吧！我的唐纳德伯爵，如果没有我，你连走进那种场合的资格都没有……”
    唐纳德闭着眼睛，喘了几口粗气，这一次，他却没有在甩开凯伊挽过来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