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极限的平衡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我和族里其它的孩子不一样？”辰终于开口了。
    “辰，你不要乱想，你是爸爸的儿子，是我的弟弟，你爸爸是族里，不，是整个泯灭之森里最强大的战士，你奶奶，是一个伟大的圣魔导士。你……”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根本不用怀疑这一点。”
    辰沉默了，周围的夜色很安静，只能听见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突然，他跳下巨石，像发疯一样冲进河里，不停地把水狠狠地抛向天空。
    “斗气！该死的斗气！该死的修炼！”
    辰已经开始变得有点粗的声音回荡在卡塔河的上空，琳的眼里，泛出了泪水。
    “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辰？其实我知道，你是爱他的……”琳的视线模糊了，那个在水中痛哭的影子，渐渐融入了一片漆黑。
    ……
    一个战士，如果没有斗气，是不能叫战士的，斗气，才是战士的灵魂，才是他们力量真正的源泉！
    体质，是为了斗气而服务，战士锻炼身体，只是为了让肌肉经脉更加强悍，可以容纳更多的斗气而已。
    那是一种爆发性的纯物理能量，举个例子：一个只有二级实力的战士学徒，哪怕他只能凭借肌肉力量举起两三百斤的东西，只要他使用了斗气，瞬间的爆发力就可以达到上千斤！
    人类普通的体质，却拥有被罗喉血脉改造的奇怪经脉……
    这太离谱了。假如他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就算体质再普通，只要修炼了那些高级功法，加上悟性高运气好的话，在有限的生命里还是有可能成为战圣，最差也是个战师。
    可是，他却无法产生任何一丝的斗气——这就决定了，他的成就，最多可以欺负一下没有炼过体的普通人。
    不止是灭龙剑气，人精族内，甚至是整个泯灭之森内，任何的斗气修炼方法，辰都无法修炼！
    他的身体，像是一个磁场的另一极，排斥一切的外来能量……
    辰……
    要记住，无论怎样，你都不能倒下！
    这个坚毅豪迈的声音，辰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艰苦的炼体一直在继续着，虽然对于他的体质来说，那并没有多大作用。
    日复一日，枯燥而且乏味，很快又过去了两年。
    “啊！”
    十岁的辰已经开始发育，抽条的身形看上去很不协调，寒冷的雪地上，他的腰上拴着一条皮绳，拼命拉着一块巨大的岩石。
    天气很冷，可他光着的上身依旧冒着热气，汗水从肌肉轮廓已经有点明显的上身上滴落，将地上的积雪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洞。
    “嘿嘿！辰加油啊！”一个又粗又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见比他高了起码两个头的布莱恩特一手举着一块巨岩，从他身边飞驰而过，那粗壮的腿踏在雪地上，哐哐哐的，标准的一脚一个深坑。
    “唉，这家伙的身体真好，又学会了斗气。”辰叹了口气，咬紧牙关，继续拖着身后的巨岩，皮绳深深勒进了他腰上的皮肤，周围的毛孔已然充血，表皮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啪！
    皮绳断了，辰的身体猛地朝前扑去，重重砸在了坚硬的雪地里……
    脸埋在冰雪中，一抹嫣红从两侧渗出，和雪混杂在一起。
    腰上已变的淤青，辰静静地趴着，一动不动，疼痛和疲劳袭来，让他的身体几欲崩溃。
    “辰。”一个看上去异常凌厉的黑衣男子走了过来。
    “唔……阿尔斯托芬叔叔……”辰吃力的撑起身体，额前的伤口已经被雪的温度凝结。
    “你知不知道什么才是身体的完美状态？”阿尔斯托芬低头看着他。
    “布莱恩特的身体与众不同，肌肉力量天生就强，所以他用这种方法没错，不过那绝对不是最好的炼体。”阿尔斯托芬接着说道，“和布莱恩特那个种族比，我绝对算个弱者，但我却成了圣级强者。”
    “因为你会斗气！”辰突然激动了起来。
    “是的，没错。”阿尔斯托芬淡淡的道，“可我的身体，却是平衡的，即使我的对手斗气比我强，依然有机会赢。”
    “平衡？”辰愣了。
    “是的，那才是炼体的完美状态，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筋络，甚至是每一根骨头，都发挥出了最大作用，它们配合着，让身体达到了一种极限的平衡。”阿尔斯托芬道。
    辰没有说话，只是眼里闪着光……
    “如果你不放弃修炼的话，那就找到一种方法，让身体平衡。”阿尔斯托芬说完便离开了。
    这小子的悟性很好，至少比我那个蠢笨的布莱恩特强百倍，真不知道毅那家伙是怎么想的……
    远处，他回头望了一眼雪地上静静思考的辰。
    ……
    时光飞逝，辰一天一天的长大。
    阿尔斯托芬的话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炼体过程越来越苦，可他却始终注意在这其中找到速度、力量、爆发性、持久性各方面都具备的平衡点……
    那面自己曾经坠落的峭壁下，十三岁的辰已经长到了一米七，身体也强壮了不少，此时，他蹲下身，将两把匕首缠在靴底，刃尖伸出，十分锋利。
    嚓嚓，他在雪地里踢了两脚，确定牢固后，从腰带里抽出了两把短刀。
    锵，刀尖插进了雪白的岩层，接着，辰左手的短刀也插了进去，然后右腿朝岩壁一踢，靴上的匕首尖没入了岩壁，最后左腿也固定在了岩壁上……
    他是在攀爬这面峭壁，三年来，他就是用这种方法炼体的，从一开始只能爬几米高就摔下来，到可以攀上十米、二十米……
    无数次跌落，无数次站起，无数次受伤，无数次咬牙。
    因为一个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让他牢记在心，而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高大身影，却又是他心中最敬爱的人！
    也就是从这时开始，辰养成了一种坚忍不拔、不愿倒下的性格。
    峭壁的岩层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雪，很坚硬，辰每爬一步，都是在用尽全力，除此之外，他还要注意到身体的平衡感，受力的均匀，四肢都要协调，不然就会摔下去——
    虽然他已经习惯，但那浑身散架的感觉的确很不好。
    一百米了，辰感觉到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二百米，他有点累了，三百米，四百米……
    从清晨到日落，辰已经快爬上了一千米的地方，这是他新的高度，握着刀把的手开始颤抖，脚也软了，呼啸的冷风从他脸上刮过，生疼生疼的。
    辰真的快要支持不住了，于是，他开始一步一步的向下爬去。
    就在离他头顶不远的一块伸出的岩石上，站着两个人，正探出头朝下望着。
    “这小子居然找到了这种方法，我都没想到，看来他修炼的悟性的确很强！”左边那个古铜色头发的黑衣男子笑道。
    “阿尔斯托芬，你叫我来，就是看这个？”男子身旁高大的红发男人转过头，“而且，你也不用这么说，悟性再高有什么用，无法产生斗气，就不能叫修炼。”
    “我说毅，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阿尔斯托芬皱起眉头。
    “没有……”毅的声音软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突然，他面色大变，身体猛地朝下一跃！
    因为即使他在和阿尔斯托芬说话，眼角的余光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峭壁上的那个身影。不止今天，几乎每一天，毅都会待在一个辰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他。
    辰失足了。
    从将近一千米的高处摔下去……要知道，他已经不是两岁时那个体内充斥着灵魂残存的木偶人……
    耳边的呼呼声很急促，身体完全失重，不变的白色在眼前晃动的很快，恐惧和惊吓的双重刺激下，辰昏了过去。
    不要说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了，就算是一个成年人，遇上这种情况，也没几个不吓晕的。
    就在他的身体快要砸到坚硬无比的地面时，一个人影接住了他……
    啪的一声，阿尔斯托芬落到了毅身后，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毅将辰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去。
    “这个固执的家伙……”阿尔斯托芬蹲下身，手上多出了一瓶治疗药剂，掰开辰的嘴，给他灌了下去。
    不一会儿，辰醒了，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凌厉瘦削的脸。
    “阿尔斯托芬叔叔……”他挣扎着坐起来，“是你救了我？”
    阿尔斯托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摇了摇头。
    辰不再问了，有些发青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一丝希翼……
    荏苒的时光不会为谁停留，它的脚步，总是那样坚定不移的向前，再向前。
    辰依旧每天攀爬着那面峭壁，到达的地方也越来越高，又过了几年，他最终站在了峭壁顶端……
    艾米日历3028年。
    从辰来到罗曼塔，已经过了十六年。岁月，真像一个无情的画家，无论画笔怎样精妙，它留给世间的，总是真实，真实的幸福，以及，真实的伤害……
    今天，是人精族少年们的成人礼。
    这是罗曼塔的节日，最盛大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