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芳心暗许

    ?粉红色的房间很可爱。
    一张柔软的粉红色软床上，艾薇儿抱着枕头，睡的很香。
    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帘，棕色的卷发长长的，蓬松在精致的被单上，很是可爱。
    “唔。”艾薇儿翻了个身，弯弯的细眉紧紧皱在一起。
    她在做梦。
    她梦见好多可怕的怪兽在追她，她没命的跑着，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正当她无助的时候，一个修长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那黑色的长发飘飞着，那双深邃的眼眸也正注视着自己。
    多好看的男子，艾薇儿不禁看痴了。
    唰唰，男子几下就解决了追她的那些怪兽，朝她走来。
    艾薇儿的心跳得好厉害。
    他那张脸真的很有吸引力，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真的好温柔……
    男子走到艾薇儿面前，伸出了手。
    艾薇儿满脸通红，将自己的手放在男子手心中。
    拉住了，他拉住了自己的手……
    艾薇儿的心都要化了。
    “跟我走，我保护你。”声音好有磁性，一点都不轻佻。
    艾薇儿任由他拉着自己，朝充满阳光的地方走去。
    ……
    “嗯。你保护我……”艾薇儿忸怩着，脸颊红彤彤的。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丽芙奇怪的笑容，而自己的手，也紧紧攥在另一边的琪雅手里。
    “您的手出了好多汗呢，小姐，抓的我好痛哟。”琪雅笑道，她也很漂亮，只不过看上去比丽芙清纯一些。
    “琪雅，是做梦呢，我们的艾薇儿小姐不知道梦到了谁，嗯，不管是谁，都很甜蜜哟。”丽芙脸上多了几分狡黠。
    “你们真啰嗦！”艾薇儿嘟起嘴巴，满脸通红。
    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从床上跳起来，就朝外冲。
    “小姐，回来啦，蓬头垢面的怎么能去见他！”丽芙高声笑道。
    艾薇儿愣在了门口，也不去和丽芙争辩了，想了一下，坐到了梳妆台前。
    “不要那么急啦。”丽芙端来一个银质雕花的盆子，里面是撒满香精的温水，“先洗漱一下嘛，也不知道是哪个幸运的家伙，能让我们眼光比藏诺光明圣塔还高的艾薇儿小姐做梦都在想。”
    “丽芙，别乱说话。”艾薇儿捧起香香的温水，在她精致的小脸上淋过，“我没有，只是，他救了我……”
    “知道啦知道啦，昨天一整天，在那个浪漫的丛林中。”琪雅也凑了过来。
    艾薇儿没有说话了，大大的眼睛上睫毛忽闪忽闪的。
    “浪漫？一点都不浪漫……”艾薇儿眼前又出现了那让她震撼无比的景象。
    梦中浪漫的情景和现实血腥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让艾薇儿脑中很乱。
    “他……是怎样的人呢？他的伤能好么？那么重的伤……他为了救我，都快死了……”想法层出不穷，艾薇儿的手悬在空中，散发着香气的水一滴滴的落在盆中，激起凌乱的水纹。
    “也许他只想活下来，根本不是救我……”艾薇儿又想起了慕焱倒下前的那个眼神。
    “算了！”艾薇儿站起身，甩甩手，重新回到床上，拉起被子，将自己娇小的身体整个盖住。
    “小姐？”丽芙和琪雅都楞了。
    “你们出去！本小姐累了！还要休息！”
    ……
    慕焱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华美的房间中。
    一个慈祥的白胡子老人正站在床边注视着他。
    “拉法尔牧师。”一个表情严肃、看上去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杰休斯跟在他旁边，老实了许多。
    “因勒夫会长。”老人转过身，朝因勒夫行礼。
    “哦，拉法尔牧师，您代表的是诺亚大神对我们无微不至的爱，请您不要屈下您无私的身体。”因勒夫急忙回礼。
    慕焱头很沉，几个人的样子在他眼中也很模糊，他的两条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还有血迹从洁白中浸出。
    眼皮真的很沉，十几秒钟之后，慕焱头一歪，再次人事不省。
    拉法尔牧师回头看了慕焱一眼，眼神有点奇怪。
    “有什么问题吗？拉法尔牧师。”因勒夫问。
    “很奇怪的体质。”拉法尔牧师轻声道，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这位拉法尔牧师，就职于希尼公国的魔法师公会，慕焱两岁时的祈福仪式，就是他主持的，只不过时隔了快二十年，这老头也想不起来了，只是心中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罢了。
    “怎么了。”因勒夫眉头一皱。
    “我第一次看见，诺亚大神的子民们，不接受神祗的祝福。”拉法尔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一个金色的魔法卷轴，“您看，因勒夫会长，您付出高昂的代价，以对诺亚大神无比的虔诚，从我们魔法师公会中请来了光明系魔法的治愈卷轴，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没用？”因勒夫目光落在拉法尔手中发出金光的魔法卷轴上。
    “是的，这孩子的体质也许是特殊吧。”拉法尔叹了口气，收起了那个治愈卷轴，开口道：“我在艾菲米尔大陆的北方宣扬神意这么多年，从玄月帝国到希尼公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体质……”拉法尔牧师声音骤然变低。
    因为，他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词……
    异徒！
    难不成，这个带给他熟悉感觉的年轻人是异徒？
    拉法尔觉得心里有些沉重了。
    因勒夫眉间一颤，以他的精明，猜到了拉法尔下面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怎样才能治好他呢？”因勒夫声色不改。
    “昏迷了三天，刚刚醒来过一次，又陷入昏迷……”拉法尔想了想，“这样特殊的体质，也许只有普通的医术能起作用吧，或者……”拉法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自己可以恢复，我刚刚从他抗拒光明系魔法的程度来看，他的身体内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可以自发修复肌体的破损。”
    “特殊的力量，那是什么？”因勒夫问。
    “因勒夫会长……”拉法尔牧师看了看因勒夫，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道：“我在霍坦丁这么多年，承蒙您的照顾，我只能说，这孩子身体里的力量让我感到恐惧，那既不是魔力，也不是斗气，应该……不属于自然守则的范畴。”
    这话很明显了。
    因勒夫眉间深锁，就连杰休斯也不由望向慕焱。
    不属于自然守则的范畴……
    拉法尔言下之意，是在提醒因勒夫：慕焱，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异徒了！
    送走了拉法尔牧师，因勒夫独自一人回到了书房，杰休斯还想留在慕焱身边，却被因勒夫强行送去学习历史课。
    “会长。”不出所料，雷蒙果然已经在书房等他。
    “你说呢？”因勒夫看着雷蒙。
    “很简单，让他消失。”雷蒙冷声道。
    “消失？”因勒夫眼神在闪，“你早就知道了。”
    “以我圣级一阶的实力，都无法摸清他体内的力量到底是什么，难道还不是异徒？”雷蒙的反问很直接。
    因勒夫沉默不语。
    “异徒，在艾菲米尔大陆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其实它可以有很多概念，你知道的，就算是我，学习的是自然守则正规的斗气，也一样差点被当成异徒处死，所以……”雷蒙沉声道，“你可以选择留下他，也可以选择除掉他，留下他的好处也有，除掉他没有好处，但很安全。”
    “就像莱特？”因勒夫突然问。
    雷蒙眼神动了一下，“是。”
    莱特是他的弟子，二十年前突然死亡，当雷蒙得到消息时，已经是几个月后，当时利亚小镇的领主亚当大公爵给出的解释是：波拉克庄园的修炼功法《辟邪火龙诀》经魔法师公会调查，属于异徒邪术，莱特和唐纳德伯爵的小老婆丽塔勾结，修习了这种异徒邪术，所以被处死。
    后来希尼公国的魔法师公会会长，也就是藏诺圣城派希尼公国的圣使德赛也出面证实了这一点。
    雷蒙冷笑一声，拿出了一封老旧的信函，那正是莱特在出事前秘密寄给他的信。“我说过，异徒是个很模糊的概念，莱特也是异徒，可这却是事实。”
    唰的一声，一股斗气从雷蒙手中燃起，将信函焚毁。
    “怎么？”因勒夫一惊。雷蒙一直保存着这封信，此时却当着他的面毁掉。
    “在金钱权势的诱惑下，连希尼的圣使德赛也能颠倒黑白，这种证据还留着有什么用，我之所以留着它，是想给我的弟子一个交代，他出生在名望很高的战士世家，是一个正直而热血的男人，那样的耻辱，不应该留在他身上。”灰烬从雷蒙手中落下，“可我刚刚突然明白了，要想为他正名，这些东西是做不到的，只有权势和实力，才可以办到。”
    “你的意思是？”因勒夫似乎有点明白了。
    “留下那叫慕焱的年轻人，让发现这个秘密的人消失。”雷蒙眼中一闪，“你知道希尼公国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局势，你一直想让菲利斯商会成为希尼的国家商会，可卡里特国王就是不同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也很疑惑。”因勒夫有些无奈的道，“成为国家商会，是一个商会提高声望扩展贸易范围的绝好机会，以菲利斯商会在艾菲米尔大陆第二的排名，我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卡里特会拒绝这个双赢的选择。如果不是菲利斯商会的根基在这里，也许我们早就成为了其它国家的国家商会。”
    “巨大的利益，像一根链条一样，牵扯着所有的人。”雷蒙道，“希尼公国是个以商业闻名的国家，它之所以能在罗兰、玄月、卡诺三大帝国的夹缝中求得生存，就是这根横贯整个艾菲米尔大陆北方的利益链条，玄月帝国的利益，卡诺帝国的利益，罗兰帝国的利益，这些利益必须要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希尼这个商业国家不设国家商会的原因。”
    因勒夫点了点头，雷蒙说的他也想到过，只是没有这么清楚。
    “如果我们菲利斯商会要成为希尼公国的国家商会，大部分甚至独占这庞大的利益，就必须有让卡里特不得不接受的筹码。”雷蒙道。
    “什么筹码。”因勒夫已经心动了。
    “出征仪式。”雷蒙眼中一闪，“一个只有差不多二级斗气实力的年轻人，却徒手杀死了连五级斗气的高级战士都不一定能战胜的赤毒蟒，这的确违背了自然守则，不合常理，但，却是我们的机会，一个在权势左右的暗箱中找到钥匙的机会。
    因勒夫懂了，考虑了一下，问：“那个拉法尔牧师？”
    雷蒙笑了一下。
    因勒夫不再多问。
    ……
    夜很深，菲利斯大街上最后一盏灯火也熄灭了。
    一个苍老的牧师推开了一扇老旧的木门，走了出来。
    是拉法尔牧师，他在门口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找人。
    “拉法尔，我的老朋友。”一个面相普通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眼神中隐隐透出的锐利就算是在漆黑的夜晚也很分明。
    “啊，雷蒙战圣。”拉法尔笑容可掬，“怎么这么晚呐，要喝酒，也明天嘛，你知道了，明天过后，我就从希尼魔法师公会退休了，那时候，我每天有的是时间。”
    “不能等明天了。”雷蒙笑道，“这么急给你传魔法讯息，就是为了那个孩子。”
    拉法尔目光一闪，他知道雷蒙说的是谁。
    “进来吧。”拉法尔将雷蒙让进了那幢二层高的木阁楼。
    左右小心的看了一下后，拉法尔关起了房门。
    就在他进门的同时，一股气场悄悄的盖住了这幢阁楼。
    ……
    街很安静，霍坦丁的夜没有风。
    吱呀一声，阁楼的木门开了，雷蒙走了出来，身形一闪，消失在了街角的黑暗中。
    阁楼中。
    一个老牧师趴在桌上，像是喝醉了一般。
    桌上的酒打翻了，流在地上，和一团刺目的红混在了一起。
    一张魔法卷轴从拉法尔宽大的袖口中落下，原本的金光消失了，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呼呼……
    阁楼周围的空气缓缓流动了一下，那盖住它的气场无声无息的消散了。
    一切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