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空

    ?“乔乔！你给我起来！乔乔·贝尔萨！听见没有！太不像话了！”卡里特站在乔乔的寝宫门口，用力敲着乔乔的门，那声音嘭嘭的，就连落在他身后草坪上的阳光也颤抖了起来。
    “陛下，请息怒。”里贝索走上前来悄声道，接着他手一挥，侍卫们便去把周围的人清空了。
    “我怎么息怒？老兄弟！”卡里特眼睛都要绿了：“你说，我拿这个家伙怎么办？啊，她怎么变成这样！”
    卡里特的声音都发抖了：“以前说要嫁给什么英雄，还做了个比儿戏还幼稚的承诺，义正言辞的，就像她是希尼的希望一样，竟然把我也给蒙蔽了……”
    里贝索静静听着，不再多劝，他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卡里特的忍耐到了极限。卡里特毕竟是一国之君，思想传统的里贝索其实早就认为乔乔的做法过分了，只不过这应该算贝尔萨王室的家事，他不好多言罢了。
    但昨天晚上……
    里贝索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你是什么态度，乔乔！你还想装听不见吗！你给我出来，今天我非要惩罚你！”卡里特继续吼着，“任性也要有个限度，这段时间，你发疯、喝酒我都算了，可你昨天！”卡里特浑身都气得发抖了，“我设宴款待卡诺帝国的使者，你竟然喝醉了跑到桌子上去跳舞，还，还，脱……”
    里贝索连忙打断了卡里特，“陛下，接下去的话不能说出来了。”
    卡里特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一脚踢在门上，“这是一个公主该有的行为吗，你让人家卡诺帝国的使者怎么想，你知不知道，那是卡诺储君梅诺蒂派来向你求婚的特使！卡诺帝国的储君！未来卡诺帝国的皇帝！你都在干些什么！”
    “吵死了！”
    门开了，乔乔脸色苍白，蓬头垢面。
    “你这是什么模样！”卡里特愣了一下。
    “我就这个样子……”乔乔突然冷笑了一下，“看不惯吗，没关系，反正我不过是一个工具，是好是坏，你也不会关心。”
    卡里特脸色变得铁青。
    “乔乔公主！”里贝索出言喝止，“陛下毕竟是你的父亲，而且对你宠爱有加，你这样说，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乔乔低下头，一直冷笑，也不说话。
    气氛僵住了，里贝索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蓦地，乔乔抬起头，奇怪的笑道：“好吧，你帮我答应了吧，我嫁给那个什么梅诺蒂，反正我想嫁的人也不要我了，无所谓，我就一副鬼样子嫁到那个狗屁卡诺帝国去吧，当个妃子，说不定还能混个皇后，然后，我就像我的母亲一样，在孤独和寂寞中死去！”
    乔乔在笑，凄苦的笑。
    卡里特第一次看到乔乔这样的表情，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呆呆的站着，里贝索也不再作声，默默退到了卡里特身后。
    就在这个时候，卡丹雅来了，卡里特一见到她，长长松了口气。
    “我来吧，陛下，您先去早议吧，今天是您身体恢复后的第一次早议，各个家族也都换了新人，别迟到了，不能让那些希尼的新栋梁们对您有不好的印象。”卡丹雅对卡里特温柔的笑道。
    “不愧是卡丹雅王妃，希尼仁爱的王后。”里贝索不禁赞道。
    “首相大人，您过奖了，我只是妃子，不是王后，这些话奥萝拉妹妹听见了会不高兴的。”卡丹雅朝里贝索微微一福。
    “谁管那个自私贪婪的女人，在我心中，你才是真正的王后，都怪我一时冲动。”卡里特挥挥手，脸色明显好看了很多。“乔乔，多向你的卡丹雅阿姨学学。”卡里特冷哼一声，转身带着里贝索离开了。
    “乔乔。”卡丹雅轻柔的唤了乔乔一声，见乔乔没反应，一直低着头，心中无奈，只得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回了寝宫里。
    然后，乔乔挣脱了卡丹雅的手，嘭的一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告诉卡丹雅阿姨好吗。”卡丹雅在乔乔旁边轻轻坐下，抚摸着乔乔乱糟糟的头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如此美丽可爱的小公主变了一个人。”
    乔乔没有说话，安静的趴着。
    可卡丹雅感觉到了，乔乔的身体正在微微的颤抖。
    过了一会儿，乔乔起身了，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鼻子吸了几下，笑道：“没事了，卡丹雅阿姨，我就是一个邋遢的女人。”然后，乔乔抓起了床边的酒瓶，打开盖子，一口接一口喝了起来。
    “你才十九岁啊……花一样的年纪，怎么变成了这样。”卡丹雅看到乔乔的样子，不禁一阵心疼。
    对她来说，乔乔比亲生女儿还重要。
    乔乔喝光了瓶中酒，随手把空瓶子一扔，啪，白玉般的瓷片碎落满地。
    “哈哈。”乔乔拍手笑道：“好看，最喜欢看这些美丽的东西碎掉了。”
    卡丹雅的心更疼了，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乔安静了，躺下身，向后仰起头，注视着床后的天窗，过了一会儿，开口道：“卡丹雅阿姨，你仔细看过夜空吗？”
    “夜空？”卡丹雅不明白乔乔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见过两朵云，它们在广阔的天空里相遇了，两朵云隔得很远，可它们还是努力的向对方靠近。”乔乔又轻轻的笑了，苍白的脸色因为酒的关系而变得红润起来，“后来，不知不觉中，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喜欢望着天空，每到夜里，我就发现，夜空中的星星看上去隔得很近，却永远也到不了对方那里……我天真的以为，只要一颗星星努力，不管多难，也会到对方那里去，就算不能触碰到，也能靠近一点，呵……也许那是我的错觉吧，我明白了，一些东西是不能勉强的，那颗星星，还是孤独的，一个人挂在黑黑的天上，无依无靠，因为它喜欢的那颗星星不喜欢它，哪怕它发出的光很漂亮……”
    乔乔不说话了，眼神呆呆的望着天窗，早春的阳光透过窗纹，落在了她的脸上，折射出来的金色仿佛她的头发。
    卡丹雅不懂乔乔在说什么，只是感觉到了乔乔一定经历了什么让她心痛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乔乔，只能轻轻的在乔乔手背上抚摸着。
    过了一会儿，乔乔的眼睛闭上了，酒的作用，让她睡去，也让她的心平静。
    暗房的门打开了，这一次外面很安静。
    慕焱看着来人，没有动。
    “兄弟，吃点吧，这有酒，还有肉。”一个高大的卷发男子笑道，“听说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说罢，他拍怕手，几个侍者放下了托盘后离去。
    慕焱看了看托盘中的佳肴，也不说话，拿过来就吃。
    “兄弟，你吃东西的样子很独特嘛。”卷发男子在慕焱对面坐下了，拿过一壶酒，喝了一口，抹抹嘴道：“还记得我不，我叫沙利文，是个修炼者，以前在王宫里混，现在在这个鬼地方待着。”
    “这东西就是酒？”慕焱望着沙利文手中的酒壶，停止了狼吞虎咽。他以前经常看到玛德和布尔喝酒，一副满足的样子，挺好奇的，但从来也没喝过。
    “是啊，尝尝吧。”沙利文将手中的酒壶丢给了慕焱。
    慕焱接过酒壶，看了一眼，仰头便灌。
    “慢点慢点，这可是最烈的酒。”沙利文看到慕焱被呛着的模样，不禁有点好笑。“烈酒，才适合我们这种人，那些闻起来香香的屁东西，只是那些贵族蠢货用来发情的鬼玩意。”
    慕焱只觉得喉咙里很辛辣，但他却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一口气喝干了壶中酒。
    “够男人！”沙利文竖起了大拇指，这时，他看到了慕焱腿边放着的面具，不禁又问道：“你长得挺好看的，为什么要戴个面具，如果你不戴这个东西，我相信，只需要一晚上，你就能拿到比用死亡搏斗更多的钱。”
    “我不需要钱。”慕焱又拿起一瓶酒。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听比奇老大说你很强，如果不是为钱，一个战士，谁愿意来这种地方供那些贵族消遣。”沙利文奇怪的道。
    慕焱没有回答他，只顾喝酒吃肉。
    “这面具挺有意思的，挺贵的吧。”沙利文伸手去拿慕焱的面具。
    铛的一声，酒壶砸在地上碎了，然后沙利文痛叫了一声。
    “别碰，我的东西。”慕焱抓着沙利文的手腕，眼神变得很冷。
    “我知道了，哎哟，放手放手，我可不是你的对手。”沙利文求饶道。
    慕焱放开了他，接着吃了起来，很快，几个托盘的美酒佳肴一扫而空。
    而沙利文则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一圈淤青，心里一阵后怕。“你叫什么名字？兄弟。”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慕焱。”慕焱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他。
    沙利文看着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慕焱，突然心里产生了一种惧怕感，愣了一会儿后，转身走出了暗房。
    很快，毕柯西地下比斗场的夜晚又开始了。
    慕焱以“面具凶兽”的身份参加了今晚的全部三场比斗，让人们疯狂到了极点。
    无一例外，慕焱的三个对手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惨，他们的生命就像被一头凶性大发的野兽用巨力活生生的碾碎一般。
    接下来的几天，慕焱每一天都是满当当的三场比斗，和他比斗的斗士无一例外的都被杀死，“面具凶兽”这个称呼也很快在霍坦丁的贵族圈里流传开来，他们都说，只要想赢钱，就到毕柯西去下大价钱买一个叫“面具凶兽”的斗士赢。
    慕焱除了每天晚上出来比斗，其它时间就待在场地边的暗房里修炼，沙利文每天都给他送饭，头两天是他一个人，后来又多了四个，他们都是毕柯西里的顶级护卫，叫迪亚拉、卡诺、费尔南多、布莱恩。
    这五个人似乎非常欣赏慕焱在比斗场上的雄姿，每天都带着大量的好酒和食物，而且经常喝得大醉，搞得这间暗房就跟酒馆一样。
    慕焱也不排斥，一是沙利文五人带来的食物，二是他喜欢上了喝酒的感觉，所以他对沙利文他们还是有好感的。
    第六天，最后一天了，今天过后，慕焱就将凑够一百万金币。
    傍晚，毕柯西地下比斗场后厅角落的一个房间，比奇站在一扇生铁打造的门前，这扇门又高又宽，比起其它的门来说，几乎大了一倍。
    正当比奇准备敲门时，门内隐约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然后就没声了，就剩下悉悉索索的声音，也听不清楚。
    比奇皱起眉头，眼角那道可怖的伤疤抖了抖，看起来他似乎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