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鸡

    那鸡笼甚大，需要二人抬着，搭眼一看便能看见红冠彩羽的大公鸡在里面不住地乱扑腾。
    老徐没见过这架势，饶是不解地站在一边：“干啥啊这是？”
    “杀鸡。”
    说话间，江小望与小刘已经到了水塘边儿上。
    此时，日落西山，已是黄昏，看天色不早了，江小望拍拍手叫老徐带人早些离开，只留了三五个胆大的汉子一同守着。
    六个人围成一圈，都看着鸡笼里的东西不做声，大家的眼睛，全在江小望的身上。
    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江小望苦笑一声便在笼子里抓出一只大公鸡，旁边的村民等了许久，赶忙抄起菜刀等在一边。
    江小望看了一下公鸡的成色，这才手掐着鸡冠将那公鸡推向刀口，只一抹，那公鸡便给狠狠地甩了出去。
    公鸡生性猛悍，脖子上挨了一刀依然不死，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它扑腾着膀子一路狂飞，啪地一下摔倒后，猛地站起来。可如此伤势，却很难站住，一起一落，连着几个扑腾，只伴随着咯咯咯的的鸡咛声在池塘里撒出满地的鸡毛鸡血来。
    “这是做什么……”背着手站在一边，吴大喜一脸疑惑。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江小望说着，抬起手放在嘴边，随后，又目不转睛地盯着池塘，久久不动。
    公鸡依然在扑腾，但是力气越来越小，众人虽有怀疑，却也不好多说。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那只苟延残喘的公鸡身上，期盼着下一秒会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发生。
    可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并不见什么异常的动静出现。池塘里，唯有那满身泥巴的公鸡摔在角落里，半睁着眼睛，一口一口却又异常无力地喘息着……
    失败了。
    看样子是的。
    人群后头有了窃窃私语，站在一边的薛诺也露出一副十分担忧的样子来。这时候将目光投过去，才发现，这个叫江小望的家伙依然盯着池塘里的公鸡，冷静，沉着，波澜不惊。
    直到公鸡咽了气，他才转过身来，蹲在笼子旁边，在精心挑选之后又捉了一只公鸡在手里。
    一只。
    两只。
    三只。
    ……
    眼看着鸡笼里的公鸡越来越少，天已经黑了，尿意上涌的小刘站起来，一溜烟似的跑到墙角。
    他解开皮带，心里头偷偷地泛起了嘀咕。人都说这兰爷师徒，本事奇大，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地开开眼界，却不想，行起事来竟是如此艰难。
    唉。
    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估计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吧。
    心里合计着，小刘很惆怅，却不想，一泡尿没尿完，那暮色沉重的池塘里突然传出咯咯咯地一阵怪叫。
    他腾地一下跳起来，提着裤子往回跑。人到时，正看见殿后身的泥塘里，一只大公鸡正玩了命地拍起双翅，一边怪叫着，一边试图顶着最后一点气力向上蹿去。可还没等它跳起多高，一股更大的力气已经将它拖进了池塘的石缝里。
    那石缝狭窄，公鸡很快被卡住，可里面的东西咬着它，死死不放。
    鸡毛飞舞间，两边就这样挣扎着，对抗着，扑腾着，直叫岸边守候的人看了个心惊胆战。
    “哥！”慌忙回头，吴大喜死死地攥着手里的铁锹，江小望盯着池子里的东西，又朝大家摆摆手：“别着急，在就好。”
    “我们不下去吗？”一脸焦急地凑过来，小刘显得很激动。
    可对方只一回头，便笑了：“你现在下去，也捉它不得，这样，你跟大喜一起回去，到村头儿那卖猪肉的大叔家里，跟他要半挂猪肝过来，记住，猪肝要新鲜，最好不要过水。别耽搁，现在就走。”
    “猪肝？要猪肝干啥？”
    话音刚落，老徐在他的后脑狠狠地拍一下，“叫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干嘛？！快去！”
    “诶。”
    倒没什么要纠缠的意思，小刘赶紧带着两个村民一起出去。
    见他们走得远了，江小望将带来的背包打开，自顾自地翻了老半天，才从背包里翻出一个不大不小竹筒出来：“叔，一会儿你带着诺诺爬到房顶上，我不说话，你们不要下来。”
    “爬房顶上干啥？”微微一怔，老徐问。
    “池子里的东西，我认不出，看情形却是凶恶得紧。我怕一会儿出了事，没时间照顾你们。万一有个闪失，我怕……”
    江小望说着，欲言又止。
    “我没事的。我又不是一个……又不是一个……小丫头。”蹲着一边，一直不吭声的薛诺显得很不满。
    “不是么。”江小望说着，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
    薛诺气不过，用手电狠狠地怼了他一下，“不是！我早就过了十八了！是大姑娘！不是小丫头！”
    “那也不行，这儿我说了算。要不你听话，要不我走，你看着办。”将手里摆弄着的东西扔在地上，江小望似要耍赖。
    老徐见了，赶紧拍拍薛诺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纠缠下去。
    “你说你也是。”看薛诺气鼓鼓地跑到一边，老徐将竹筒里的钢针捡了起来，他学着江小望的样子，将一根很粗的鱼线一点点地穿进去，又带着几分不解看向他：“不要看人家长得像小孩儿，就总以为她要被你照顾着，诺诺还是很勇敢的，真的。”
    “这与勇敢无关。”江小望说着，用手指在颈下一抹，“当年我不辞而别，月儿已经对我恨之入骨了，这么个时候，诺诺再有个闪失，你说，我这小命还要不要。”
    “你还那么在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老徐抱着肩膀一龇牙：“你要是真在乎，为什么当初要逃跑？我可听说，那妮子到处找你，找了大半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后来问兰爷，兰爷也不说，最近我才听说，你钻到古墓里躲了大半年，连个口信儿都没有。咋的？渡劫啊？非要躲在那种地方不出来。”
    “看你说的。”明知道老头儿在挖苦，江小望一脸无奈：“师傅急眼了，我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