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3 小算盘！

    晦涩昏暗的矿井通道上，言凌亦步亦趋跟在牧云身后，对着牧云的背影龇牙咧嘴，模样有些滑稽。
    这小子本来打定主意若是牧云不求他，灵脉的事他绝对不会向牧云再吐露半个字。可是当牧云直截了当撂下一句‘不说拉倒’然后转身就走时，吓的言凌只得赶紧追上去腆着脸苦苦哀求牧云，做人做到这份上，这位昔年言家的绝世天才当真还没有如此狼狈过。
    面对牧云这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便宜姐夫，服不服气先不提，但这位这位小舅子是彻底没了脾气。本来还想着凭借灵脉的消息和牧云讨价还价，琢磨着能不能敲到一颗能重塑炎道根基的造化丹的心思也彻底绝户，将自己所知一股脑和盘托出。于是也就出现了眼前这副光景。
    言家的矿井的开采不存在什么狡兔三窟的地利考量，低下输送同道基本上都是直来直去。外松内紧，言家死士戍卫着地底下各个匀速要塞的口子。
    纵横交错的几番岔路后，在一处巨型的灵石原矿横陈通道正中的地界二人停下了步子。
    言家极品灵石脉矿，到了最里面，言家死士的身影就越来越少，只留下那些个忙碌采矿的普通人。
    因为灵石的天然质地属性使然，灵矿原石的开采也只能使用普通人而不能用炎修。炎修体内的气韵，在天然质地的灵矿原石前，或多或少会与灵石内蕴的炎灵牵引导致矿石的灵气外泄，而这些外泄的灵气无一不是消散在天地间白白浪费。
    要知道灵石的计数可不是以大小，而是以灵石内蕴的灵气计数。
    灵石内蕴的灵气归属地精，天地之间的灵气归属天灵，虽然二者的功效对炎修而言并无本质差异，但是天灵却只能以人体自身为熔炉化为己用增益自身实力，而地精灵气却能被天然造物成块储存不时之需！
    若是说的清楚明白些，那就是前者等同于普通人共享的万顷良田，底蕴根基摆在那，人人都可以收获，但是这种收获是要通过自身辛勤劳作方能有所得，不是一蹴而就的东西。
    后者则不一样，手握后者就等同于普通人手握现成金银，奇货可居，无需劳作便可直接作为衣物交换的东西。
    地精灵石对于炎修来说就是等价易物的折中物，在意义上，和金银对普通人的作用无二。
    并且灵石对于炎修相较俗世金银对普通人，灵石还具备一个金银所不具备的重要特征，那就是灵石本身对于炎修而言就具备极其重要的价值！
    灵石既是炎修等价交换物的衡量尺度，也是不时之需灵气内蕴快速汲取的来源，汲取速度，是天地间游散灵气的十数倍，若换成以一当百万的极品灵石的话，这个速度还要发生质的提升！
    这也是为什么言家乃至整个大千世界对于灵石脉矿采矿人要如此锱铢必较的缘由，毕竟灵石这东西，是地精的产物，和那俗世金银一样，开采一些也便少一些，想要再度地精成型成矿，那又是几十上百万年的光景才能成事！
    通常来说，寻常的极品灵石脉矿，抛开那些普通灵石的不说，脉矿的储备通常是十数万到三十万不等，由于各种各样的限制忌讳，开采年限又有五六年到十数年不等。
    当年牧云曾从天澜书院的藏经阁古籍上涉猎到，即便是外域大千世界中，除了个别的隐秘的超级大陆，罕有开采储备量超过百万开采年限可达百年的极品灵石脉矿。
    而灵脉，那又是比极品灵石更稀罕的东西。
    地精内蕴化石成矿，那是天地威严的产物，而在这些产物中，灵脉便是由极品灵石脉矿方能衍生出的更高一阶的好东西。
    地精内蕴多涌动暗河，若是恰巧极品灵石脉矿的源地碰着一条本就具备灵根的暗河并且年久日深能让地精同化暗河水，让河水化灵衍变成灵气较之极品灵石还要浓郁数十倍不止的灵溪，那灵脉也便成了。
    听上去简单，事实上即便所有机缘都天机恰合，没有个几千上万年的光景，也绝对不可能。
    再者，要碰上具备龙凤灵根的地下暗河，比碰上一个和牧云这样五行皆备的炎修还要艰难万倍，更重要的是这种好东西的成形与灵矿的规模储备无关，也就是说，只要老天爷愿意，几十上百块的极品灵石脉矿也可能衍生出一条灵脉，但要是老天爷不待见，你就是储备量达到几百上千万的巨型脉矿，也见不到这东西。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时也，命也！
    此时摆在牧云面前，横陈在甬道中间的那块巨大原矿石，虽然体型巨大，但若算起来，也就能弄出几块普通灵石，还是最次的那种，在炎修眼中，这就是俗称的废矿原石，在脉矿开采的过程中，这样的废矿石实在是太多了，是毫不起眼的存在。
    而此处也明显是一方采尽的废弃矿洞，甬道陈旧不堪，一路走来也并未见任何言家死士把手，估摸着牧云应该是最近几年除了言凌外第一个到访此时的人。
    牧云皱眉，刚要询问，后面的炎灵已经上前道：“这是三年前这矿洞开出的最后一块地精·原石，当时是要做碎石摧毁的，但让我给留了下来。”
    牧云没有说话，静待后文。
    言凌双目微微一凝，之前那股子龇牙咧嘴的少年郎吃味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与他俊美且稍显稚嫩面庞有些违和的坚毅神色。
    他缓步走上前，从巨石与通道间仅存的半臂长夹缝刮擦着穿过去，回过头对牧云道：“你过来看。”
    牧云也走了过去，只见炎陵抬起右手，拇指指甲盖在巨石上面一处暗沉带紫的地方轻轻一划拉，牧云起先还有些疑惑言凌此举，但是很快他便是瞳孔一缩，目光瞬间变得灼热起来！
    只见那个被言凌指甲盖划过的地方，刚开始没反应，但是慢慢的竟然有紫色的液体渗出，细若游丝，就像是人体皮肤被锯型稻草划破后渗出的血丝一般，只不过颜色不同而已！
    很快，那一抹紫色就消失不见，但是牧云清楚的感觉到，在十数息内，这处原本荒废了数年灵气稀薄的矿洞内，灵气瞬间浓郁了十数倍。
    可惜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洪流奔入海后，很快恢复平静，洞内的灵气浓度很快回复贫瘠！
    牧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收回目光，他凝重的盯着言凌道：“言家，城主府，天魁域的域主当真没有关注此地？”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牧云已经确定此处必有灵脉无疑了。
    其实，在几天前他进入言家灵石脉矿之处，以他远超常人的四品玄阶的炼器师魂力就已经发现了些许端倪。
    要不然牧云也不可能仅凭言凌一番话就跟他过来。
    但是在这之前牧云和所有寻常炎修炼器师想的一样，他想着应该只是极品灵石脉矿浑厚的灵韵所致，但是刚才，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紫色，以及虚空中在短短十数息内暴涨数十倍的灵气，那分明就是已经凝练以气化液的地精灵气，这种状态的灵气绝不是极品灵石可比，而只能是那地精灵气溪流的余韵！
    而一条万年难得一遇可能存在的灵脉所具备的诱惑，别说是涅槃境的强者，就是天魁城域主府内那位炎将级别的天魁将军也一定会闻风而至，绝对不是他们这些炎灵境炎寂境的蝼蚁所能染指！
    言凌摇了摇头，淡淡一笑后看着牧云有些玩味道：“姐夫，没想到你也是识货之人。”
    牧云看了言凌一眼，意味深长。
    言凌又道：“放心，我怎么说也是言家嫡血至亲，如果老爷子或者其余言家人知道此事我不可能收不到半点风声，至于城主府，别说我娘亲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总不能对我这个亲儿子下杀手吧！至于最后天魁城那位，姐夫你觉得他若是知道了，眼下我们两人还有走入这地方的机会么？”
    牧云看着身前的言凌，都说豪阀世子无蠢货，这位昔年的言家天才看来并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不谙世事，至少，他还是多长了一个心眼。
    牧云嘴角微微牵扯，淡然道：“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牧云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那灵脉就在这废弃的矿洞中，地下暗河，自然会在这深不见底的地下，至于在何处，牧云算准了这小子自己也没有头绪。
    想到这里，牧云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玩味。
    “看来你已经从言穆那里得知你姐姐言师实力恢复而且更进一步的消息了。”
    言凌眼中的慌乱一闪而逝，这一点更是被牧云丝毫不差的看在眼里。
    本来还以为自己小看这小子了，现在看来还真没有，
    这小子是在故意拿捏作态想要以此做大和自己讨价还价的筹码，可惜了这小子在牧云面前来这一套，手段实在太嫩，要知道牧云磕是在他爷爷言天罡那老狐狸面前都毫不逊色的小狐狸！
    至于他为什么守着这个秘密数年不宣而偏偏告诉牧云，那就更好解释，这小子虽然没有什么更深的心机，但是却绝对不傻，告诉别人，对他何益？
    到时候若是不小心传到天魁城，那位天魁将军大手一挥将这青岩岗全面封锁，别说是他，连他言家也不可能得到半点好处，连带着这极品灵石脉矿的开采权都要丢掉。
    但是牧云不一样，牧云可以让他重塑道基，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这小子脑子不咋地，但却懂得取舍。
    牧云答不答应的问题，言凌倒是不担心，要是牧云敢过河拆桥，真到了那个时候，再告诉他爷爷言天罡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