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真理之门

    “哥哥！哥哥！”
    女孩从梦中惊醒，凌乱的发缕从侧脸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颊。
    她抬头看了一眼白色的墙壁，轻轻的掀开了被褥，晶莹剔透的小脚从被窝里挪出。
    小巧玲珑的足趾压在光滑的地板上，微微折起，与光滑的足背折出一个柔和的钝角，流动的血脉受到了阻碍，它们充盈起来，将一个个小小的指头撑出粉粉的色彩。
    随后这钝角缓缓放平，直到女孩漂亮紧绷的足弓完全压了地面上，
    雪白宽大的睡衣覆盖了她小小的身躯，她缓缓起身，寂静的屋子里回荡起轻而缓的脚步声。
    推开卧室门，一步步走到阳台上。
    白城冬日的冷风带着点点彻骨的湿冷，女孩把白皙的手掌压在栏杆上，眺望着繁华的都市。
    没有灯光，没有喧闹，没有行动的车流，一切都是如此的寂静，寂静到仿佛永恒的沉眠。
    一切的喧嚣就此停止，只有凄冷的风儿在奏响过去的乐曲。
    ——
    “哥哥！”
    明月飞快的从宫殿外面扑了进来，艳丽的裙摆被流动的风带着飞舞起来，她的动作很快，轻盈的就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
    “你看看我有什么不同？”
    她停下脚步，粉扑扑的脸颊在少年面前探来探去。
    “成圣了？干得不错！”身形半透明的俊美少年轻轻的笑了一声，指尖点点少女的额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
    “嘿嘿。”
    明月傻傻的笑了一声，就像考了一百分被家长夸奖的孩子。
    “好了，你成圣了，我也该下线了，我这点力量可不多，以后说不定有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莫语轻轻笑了一下，收回了放在明月头上的手。
    东皇钟必须要得到莫语的许可才能被使用，自始至终，莫语都站在明月的身后。
    这是他专门留下来为了保护明月的意志和力量，只有明月可以激活，但是一次只能出现很短的时间，接下来就需要漫长的恢复期。
    “啊！”
    明月愣了一下，呆呆的仰头看着哥哥，晶莹的泪花在一瞬间布满了如珍珠一般的眼眸，但是这泪花最终没有顺着眼角滑落。
    少女缓缓低下头去，让少年看不到自己眼中的晶莹，她轻轻抿了抿嘴唇，点点头，过了许久，才以一个极其轻微的声音低声道，
    “小月，会乖乖的。”
    “你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莫语无奈的笑笑，伸手抱住了明月。
    明月把头侧过去，埋在哥哥的胸前，然后轻轻抱住了哥哥。
    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少年的虚影早已化作了一个闪耀着朦胧光辉的光球。
    直到月上三竿，一个苍老的手掌从虚空中伸出，轻轻握住了朦胧的光球。
    明月睁开微微泛红眼睛，看着眼前与哥哥有八九分相似的白发老人，
    “我，”她低下头去，“太清师兄，我一个人待会儿。”
    说罢，她跑进了宫殿深处。
    太清微微摇头，叹息一声，收起了光球，身影缓缓消失。
    ——
    明月成圣以后，开启了太古最辉煌的一段历史，科学技术快速发展，生产力迅速增长，一件件璀璨的造物被创造出来。
    融合后的文明甚至开始研究超凡的本质，研究跨越时空的方法与超凡的来源。
    在这段时间里，阐教和截教迅速传播，逐渐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两个教派，而因为弟子招收的问题，两教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
    阐教看重先天，看重弟子的天赋与悟性，截教看重后天，看重弟子的意志和努力，阐教的弟子主要是人族，截教的弟子主要是妖族。
    看上去两教似乎是差异化竞争，并没有什么矛盾。
    但是阐教的金字塔体系不可能没有底层普通弟子，而截教的一视同仁也会吸引许多精英弟子。
    两教在招收新弟子，在传教的时候难免会起了摩擦，许多弟子为了为教派招收到新的弟子，甚至会编排对方的教派，有时候这种编排还会化身为全武行，两派弟子拳拳到肉的较量，分出高下。
    阐教弟子精英个体素质比截教的好，但是截教的普通弟子因为可以直接接受上清的教导，又反而比阐教依靠精英弟子教授的普通弟子更强，一来一回，两方常常是势均力敌。
    虽然两教高层有意识的将这种争斗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两教普通弟子之间的矛盾还是越来越深。
    两教在根源上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
    但是总体上，两教依旧维持着和平的态度。
    与此同时，上清和玉清都卡在了成圣的门槛之前，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开启下一步。
    他们去找明月请教也永远找不到人。
    上清和玉清废了好大的劲，才从太清那里得知，明月自从成圣以后，一直在闭关研究时空的奥妙，她在试图创造出跨越时空的术法。
    两人都知道明月做这个研究是为什么，他们最终还是见到了明月，并从明月口中得到了成圣的关键：将自己的道刻入所有生命心中。
    两人所走的传教之路，其实核心都是传授给人‘修行’的办法，这一条路要成圣，必须要所有智慧生命把‘修行’和阐教、截教联系起来。
    但是在现在发达的科技下，修行其实不只是阐教和截教的方法，还有另外一个流传更广的方法——超凡科技产物。
    使用机械变强，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修行。
    明月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两人于是告别了明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道场。
    此后又过了数百年，两人都止步于此。
    在明月成圣后的第一个千年之交，何宝残留下来的精神彻底化作了生命，上清给他取名为多宝，正式成为了截教的大师兄。
    而一直跟着上清的小狐狸也孕育出了第九条尾巴，能够短暂的化作人形，只是技能收放没有那么好，化作人形之后，狐耳和狐尾收不起来。
    于是截教的弟子们常常见到一个拖着九条巨大的毛茸茸尾巴的美少女在碧游宫内跑来跑去。
    上清让小狐狸自己给自己取名字，小狐狸想了很久，最终给自己取名字‘妲己’，妲己这个词语在妖族语言中，就是‘受到宠爱的美丽少女’的意思。
    对此，上清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哈哈大笑。
    妲己化形之后，上清把自己关在碧游宫中想了三天三夜，出关之后，他改变了碧游宫的规则，将招收弟子的门槛从人妖两族扩大到所有具有智慧的‘妖兽’。
    这些妖兽天赋比普通的妖族天赋还要差，但是，他们也是智慧生命。
    在做出这个决定以后，上清瞬间越过了那个门槛，实力更进一步，虽然仍然没有封圣，但是已经强过了玉清。
    在看到这个之后，玉清迅速也开始收教智慧妖兽，只是这些妖兽大多都达不到阐教弟子的水准，最终只能以阐教弟子坐骑的形式存在。
    如此，数万年的时间转眼即过。
    ——
    在这数万年间，两教持续发展，整个星球的科技水平继续提升，他们无法探索星空，因为星空里已经充满了疯狂。
    于是他们花了无数的时间来研究世界的本质，研究宇宙，时空，超凡，越来越多的本源被解析出来，越来越多的科学理论得到了证明。
    在某一个特殊的夜晚，明月被从闭关中叫醒，来到了位于星空之中的科学院空间站。
    无数身穿纯白实验服的研究人员围拢在明月身边，他们向明月展示了这些年来他们得到的成果。
    ——他们找到了世界本源的奥秘，甚至找到了打通前往造物主领域的方法。
    这个成果来自于一个机缘巧合，一个亿万分之一甚至更低的巧合，来自于一整套微型法阵的错误搭建，来自于一个实习研究员的一个手抖，将两个本不应该勾连在一起的点，勾连了起来。
    有时候宇宙的命运，就改变在一个实习生的一下看似微不足道的颤抖之上。
    借助这个‘错误’，科学院建立了一个新的体系，在这个体系上又延生出了无数的学科，就像树木伸出去的枝干，分出了无数的树枝、
    当年那个手抖的实习生早已故去，然而他留下的东西却蓬勃的发展，最终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陛下。”
    白发苍苍的首席科学家对着明月微微躬身。
    “嗯。”
    明月轻轻点头，然后她的视线穿过了首席科学家的身侧，穿过了巨大的全景玻璃，看到了那个在虚空中漂浮的直径数千米的巨大人造石板。
    一道道细密的金色流光在石板上流转，那是无数细小精密的法阵的法阵在运转。
    这里是人类科学技术最高的结晶，是数万年文明智慧的创造。
    “陛下，”首席科学家注意到了明月的目光，他苍老的瞳孔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狂热，“这就是‘真理计划’的最终成果。”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真理之门！”
    明月一步步走到窗前，注视着那巨大的石板，首席科学家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通过目前的演算以及伏羲陛下留下来的只言片语来看，只要启动这个石板，我们就可以打开通往造物主领域的通道，从中获取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知识，推开，真理的大门！”
    随后他再次停顿了一下，眼中的狂热消散了许多，“不过我们目前开启的通道能量强度太高，即使我们现在承受能力最强的战舰也无法穿过那个通道，目前来看，即使神话存在亲至，也无法抵挡通道中的强大能量。”
    “我去。”
    少女平静的声音响在空间站内。
    “陛下！”
    首席科学家心里一惊，抬起头却正好对上明月静如止水的眼眸。
    “启动它吧。”
    少女声音落下的瞬间，她已经出现在了外面巨大的石板之上。
    首席科学家吞了吞口水，有些兴奋的抬起手，“准备启动真理之门！”
    其实科学院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能穿过真理之门直面其中的真理的话，只有可能是已经成为圣人的明月。
    但是明月是人皇，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对明月提要求、
    但是明月主动提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真理，就在眼前！
    朝闻道，夕死可矣。
    一股强烈的兴奋感冲着正在空间站中的所有人，随着一个个准备工作被启动，存在于太空之中的真理之门石板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无数细小的法阵闪耀着光辉，然后不断的勾连在一起，形成一个中型的法阵，而这些中型的法阵又迅速构筑成一个大型法阵，无数漆黑的地方被迅速点亮。
    在这样的递进之下，整个石板都被点亮的宛如太阳一般闪耀。
    而就在这太阳光辉闪耀的刹那，一股庞大的扭曲突然作用在石板之上。
    整个宇宙的时空仿佛一张巨大而紧绷的纸张，而这扭曲就像一根从外施加压力的手指，猛地戳在这纸张上。
    然后砰的一下，整张纸被戳出一个洞。
    一个巨大的漆黑旋涡出现在了石板上方的空间当中。
    与此同时，正在星球上的三清同时睁开了眼睛，在世界的底层，无数的混乱的信息宛如破音的音响发出的尖锐噪声一般，不断的冲击着他们的感知。
    明月抬头看了一眼身前的旋涡，毫不犹豫，抬腿迈了进去。
    ——
    混乱，仿佛无穷无尽的混乱瞬间涌入少女的身体。
    过去，现在，未来，无尽时间的无尽信息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一瞬间击溃了她的意识。
    过了不知多久，或许只是一个刹那，又或许是数万年的时间，明月从混沌中醒了过来。
    她尝试去感应这个世界，去感知这个世界。
    进入她脑海中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静寂。
    这个世界沉寂在一片虚无之中，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物体，甚至没有空间和时间，只有一片纯粹的虚无。
    但是很快，这些虚无就起了变化，明月渐渐的感觉到了时空的联系，感觉到了时间与空间的存在。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明明处在一片虚无之中，但是却感觉时间和空间在这虚无之中缓缓出现，这似乎在一种更高的维度在‘看’着这个世界。
    这些出现在虚无世界的时空并不如同宇宙中那样具有稳定的性质，如果说宇宙是一块巨大的麦芽糖的话，这些时空的表现更像是从麦芽糖里牵出了一条长长的细丝，连接在了这个虚无的世界上。
    而通过这根细丝，似乎能到达宇宙的任何地方，无论任何时间，还是任何空间。
    明月突然思维停顿了刹那，这种通道一般的细丝，并不会凭空出现，就像麦芽糖，必须要有外力作用在麦芽糖上，把它向外拉扯，才能拉出一条细丝，连接到其他的地方。
    而明月很快就明白了这个‘外力’是什么。
    她就是那个‘外力’。
    这个世界原本没有时空，而她，带来了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