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成圣之法

    莫语对道祖的身份有很多种猜测，其中他认为的最可能的一种就是，道祖是造物主的化身，确切来说，是造物主‘秩序’力量的化身。
    他通过神器水晶球观察造物主的时候，只看到了混沌与疯狂，并没有看到秩序，但是造物主的意识本身就会投射到宇宙当中，整个宇宙也是因为造物主而建立的。
    如果造物主本身没有秩序的力量，是不可能建立起一个庞大的秩序的宇宙的，而且在造物主‘醒来’之前，秩序是宇宙绝对主要的规则。
    这意味着，造物主体内可能具有纯粹的秩序的力量，而且很强大。
    但是莫语却并没有在造物主的体内发现任何与秩序相关的东西，只有一片混沌疯狂。
    结合阿瓦隆那个打通了造物主和宇宙之间的联系的破口来看，莫语猜测或许秩序的力量早在很早之前就离开了造物主，或许早在造物主将要苏醒的时候，这些力量就离开了造物主的身体，进入宇宙当中，帮助宇宙中的秩序生灵自救。
    这个造物主的秩序化身，必然是有强大力量的。
    而遍寻莫语知道的所有隐秘的知识，位格高到能够有可能是这个秩序化身的人物，就只有在太古时代，传授圣人之法的道祖。
    “道友想我是谁，我便是谁。”
    面对莫语的疑问，白衣老人只是微笑点头，盘坐在蒲团上，看着莫语的眼睛，轻声道，“道友可知，什么是圣人？
    所谓圣人者，宇宙之疏漏也。”
    伴随着老人的话语，一道又一道的信息流涌入莫语的脑海。
    老人说话的语气很轻，带着淡淡的和蔼，宛如慈祥的长辈正坐在大树下和孩童交心，但是他这平静的话语却扰乱附近所有的信息，物质世界的一切都伴随着他的话语舞动起来。
    这座渺小的茅草屋内一片静寂，而在茅草屋外，那一片迷雾当中，无数的浓雾涌动出来，一条条世界规则从无形的状态具象而出，萦绕在雾气当中，如同狂风在搅动着雾气，让着原本稀薄的迷雾，逐渐浓郁起来。
    莫语听到老人答案，还未曾反应过来，就被这接下来的话语，拉入了一片朦胧的顿悟当中。
    老人的话语平淡，却诉说着这个世界最底层的本质。
    这些话语如果换做一个平常人听，只觉得深奥拗口，云里雾里，半天不解其意。
    但是落在莫语耳中，却如同天籁。
    在求道途中，莫语已经走了很远很远，这条路如同充满泥泞的沼泽，每往前迈一步，就会陷入到淤泥中，只能艰难的蹒跚而行。
    而老人的话语却指引着莫语在这沼泽当中找到了一条坚硬平坦的道路，让他可以摆脱泥泞，甚至在这沼泽地里奔跑起来。
    许久未曾动摇的境界，也渐渐提升了起来。
    ——
    在混乱的迷雾当中，一个面容稚嫩的小男孩正剥开混沌的迷雾前行，正是误入这片迷雾的太一。
    涌动的迷雾冲击在太一的身旁分开，无数扰动的世界规则在他的身旁纠缠，只要他稍微踏错一步，就会被这些扭曲的世界规则撕碎成碎片。
    太一并不知道这迷雾是哪里，也不知道这些恐怖扭曲的规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知道这些东西非常的危险，一不小心他就会死在这里。
    突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而就在他脚步停下来的瞬间，他左边原本平静的迷雾骤然喷涌出一条巨大的火龙，这火龙几乎擦着太一的面颊从他的身前飞过，灼热的热浪甚至让他身上的兽皮都产生了淡淡的焦糊味。
    他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紧张的看着火龙飞入另一边的迷雾当中，整个人身体绷紧，甚至呼吸都不敢大声的呼吸。
    但他并没有得到片刻的喘息时间，在这火龙离开以后，他又迅速向前迈出三五步。
    一道道冰锥突然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伸出，如同小草从土地里冒头，这些数米高的坚硬冰锥也从大地里刺出，太一刚刚的动作只要晚了哪怕一个刹那，他都会被这冰锤刺穿，成为悬挂在这冰锥的顶端的一具尸体。
    太一恐惧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然后再次迅速的跑入了迷雾深处，他并不能预测到这些恐怖力量的出现，但是他与生俱来的对危险的感知让他能够提前的针对这些危险做出躲避。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步入了这危险迷雾当中，但是隐隐约约，他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机缘正在等着自己。
    只要他能从这迷雾中活着出去。
    ——
    三个月后
    山中不知岁，春秋一日间。
    这段时间斗转星移，日月变化，但是在这古朴简约的小屋之中，却仿佛只是刹那之间。
    只有青灯之中的灯火摇曳着，述说着时光的流逝。
    莫语缓缓从顿悟中醒了过来，目光清澈如孩童，他缓缓起身，对着面前的老人微微行礼，
    “谢道友指教。”
    “我只是转述我的理解，所谓成道与否，皆为道友造化，”老人微微笑道，但是却受了莫语这一礼，“道友可有成圣之法了？”
    “前路已明。”
    莫语轻轻点头。
    随着他这段时间悟道，他对这个世界的本源有了更清楚的认识，也明白了前往圣人的道路。
    就如同眼前的老人所说，圣人，其实是从整个宇宙的漏洞中诞生的。
    在宇宙全盛时期，污染和毁灭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宇宙中的生命是绝无可能成为圣人的。
    人间神圣就是一切的终点。
    神话存在只能掌握规则，与规则合一，绝无可能修改规则，缔造规则。
    只有当末日降临，整个宇宙濒临毁灭，原有的一切秩序都走向崩塌的时候，神话存在才能继续向前，突破那最后一步，成为能够修改规则，缔造规则的圣人。
    其实缔造规则已经超出了宇宙能够容纳的极限，在一个完整的宇宙中，实际上只有至高无上的造物主才能缔造规则，一旦能够缔造规则的生命过多，宇宙就会陷入混乱，进而走向崩溃。
    圣人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已经具有了造物主的部分性质。
    圣人可以在宇宙外的虚无海中生活，他们已经超出了宇宙的历史和命运之外，不会随着宇宙的崩溃而崩溃。
    有些强大的圣人还能在虚无海中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小世界，但是他们创造的世界并没有从虚无中创生物质的能力，所以他们需要到那些已经衰老腐朽，宇宙壁垒薄弱的宇宙中掠夺物质，再转化成他们世界的需要。
    宇宙毁灭以后，许多宇宙中的圣人都会开辟出小世界，将在毁灭宇宙中挣扎的生灵移入他们的小世界中。
    而他们中的大多数为了维护自己世界的存在，就不得不出去掠夺其他宇宙的物质。
    是的，这就是域外降临者的起源。
    他们其实就是宇宙死亡后的怨灵，游荡在虚无海中，依靠着掠夺接续着自己宇宙将要熄灭的灯火。
    这些域外降临者以及他们的世界，绝大部分最终都会走向毁灭，就如同回荡在音乐厅里交响曲的回响，最终都会消散，一切归于虚无。
    而其中会有一小部分，会成为真正的造物主，重新缔造出一个新的完整的宇宙。
    每当一件话题讨论到死亡，以及死亡之后的事情，就难免显得压抑。
    莫语并不想看到宇宙毁灭，即使病入膏肓的病人，也总有拯救之法，如果没有，那就是能力不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眼前的老人。
    想要成为圣人，最核心的要素就是要凝聚众生的信念，你要创造一个事物，让整个宇宙的所有生灵都会因为你创造的事物而受到影响，让这件事物逐渐成为宇宙底层的规则之一。
    那么，你就完成了世界规则的缔造，也相当于完成了成为圣人的仪式。
    这件事在宇宙全盛时期很难，因为除了造物主以外，没有人能摸清楚偌大宇宙到底有多少个文明，而要改变这无数文明的生活方式，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在宇宙终末的现在很容易。
    因为这偌大的宇宙，只有这颗星球上还有最后的秩序文明的灯火。
    莫语已经找到了前路，只是他还未曾找到合适的方式。
    他对着眼前的老人微微拱手，
    “请道友教我。”
    “传道。”
    老人依旧是那张古今无波的和蔼的表情，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但是莫语知道那不是老人真实的样子，这个和蔼表情，包括这个老态龙钟的模样，实际上都是莫语心中幻想的，道祖应该有的模样。
    莫语见道祖，其实只不过是看到的自己心中道祖的模样。
    他认为道祖就是应该是一副和蔼的老人模样，所以他见到的道祖是一个和蔼的老人。
    如果来得是一个好色之徒，他所见的道祖就应该是一个蜂腰肥臀的妙龄少女。
    道本无相，照见众生。
    不过莫语并没有在相貌这件事上深究，而是仔细思考老人的话语，所谓传道，就是建立一个道统，创造一个修行体系，将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框在这个体系中。
    等到这个体系成形，融入了所有人的生活，那莫语就完成了成圣的仪式，踏入圣人的行列。
    莫语最倾向的也是这种方法。
    当时传道二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现在星球上生存着两个种族，人妖二族，以谁主体传道才能建立稳定的秩序？传什么样的道才能让人更容易接收？
    三清走的似乎就是传道教化众生的路。
    莫语有意模仿三清传道，而且可以有现成的道统可以借用，但是也只能解决传什么道的问题，而且他只有一个人，只能从人妖二族里选一个种族传道，如果选错了，最后没有建立体系，他就失败了。
    整个仪式的时间必然十分漫长，他不一定有时间再来一次。
    而且如果到时候三清出现，先他一步完成传道，那他的方法也相当于失败了。
    老人似乎也看出来了莫语的困窘。
    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分。”
    “分？”
    莫语一愣。
    只见老人轻轻点头，缓缓抬手，一道道光辉在他手中汇集成一团轻盈的雾气，这雾气在老人手中缓缓飘动着，然后缓缓分开，化作了三团相同又不完全相同的雾气。
    如同洪钟大吕的声音响在了莫语的脑海，巨大的震撼甚至让他脑瓜子有些嗡嗡作响。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如果他可以同时开启三条道路，他就相当于拥有了三倍的时间。
    这种方法优势很明显，劣势也很明显，如果他一分为三，那么极有可能会再也不会合一，他在某种意义上还活着，但也在某种意义上不再存在了。
    在古老的历史记载中，也未曾记载那三个存在是否归一。
    但是没什么事情是没有风险的，他愿意赌一把。
    赌那个既定的未来。
    “请道友助我。”
    他微微躬身，对着面前的老人行了一礼。
    老人微微颔首，一道夹着金色和紫色的光辉落在他的胸前，紧接着，一张银色的卡片从卡盒中飞出，撞入那光辉当中。
    澎湃的力量涌入这张单薄的卡片。
    这是他从西尔维娅身上获得的卡片，这张卡的效果很简单，可以直接切割本体的灵魂分出一个分魂，这个分魂具有某种自我意识，但是最高实力不超过传奇，而且不能距离主体太远。
    莫语获得这张卡的时候，传奇的力量已经不太够用了，而且他不太想对自己的灵魂动手，所以一直被他放在卡盒里吃灰，没想到此刻被翻了出来。
    那些紫色和金色的光辉渐渐的涌入银色的卡片，仿佛间，莫语似乎能听到庞大力量跳动的声音。
    片刻之后，那光辉便完全被卡片吞噬。
    一张流动着金色光辉的紫色卡片落入莫语手中。
    【恭喜你获得史诗法术卡：一气化三清】
    这张卡片没有效果显示，卡面图画是一团渐渐分裂成三个的雾气。
    莫语静静的注视着这张卡片，突然心念一动，在心底轻声问道。
    ‘系统，如果我化作了三清，你会出现在三清的身上吗？’
    【不会】
    系统这次的回答简洁而清楚。
    莫语轻轻笑了一下，捏着手中的卡片，对着面前的老人行了一礼，
    “多谢道友了。”
    他虽然不知道道祖为什么帮他，但是他很清楚，一切馈赠皆有代价，从道祖的作为来看，他似乎是一个竭力不想让世界毁灭的存在。
    在这方面，两人的立场是一致的。
    莫语的潜意识里，觉得道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他也愿意为了自己的直觉去相信道祖。
    道祖缓缓起身，对着莫语也回了一礼。
    紫色的光辉在这刹那间包裹住白衣少年的身体，化作纯粹的雾气。
    ——
    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太一终于走出了这片朦胧的迷雾，他艰难的爬出迷雾的边缘，落入他眼中的，只有一个简陋的茅草小屋。
    小屋前静静站立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那是一个曼妙身躯包裹在酒红色的长裙中、留着波浪卷发的温柔女子，她的目光中带着母亲一般的温柔。
    她看到太一走过来，露出一个微笑，
    “你既有缘，自可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