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章 虚与委蛇

    与21日白天夜晚的血腥战斗相比，22日的战斗平息降临的是如此的突兀与让人心安。
    无论是林皓达麾下的士兵还是听从革命号召的战士，都十分珍惜这难得的一幕。
    巷战意味着敌我双方间距更短，更容易发生交火，远不如野外作战中，双方军阵相隔数百上千米的场景，可以从容不迫的对着敌人开火。
    在市区中的战斗，士兵们甚至不敢保证自己的身后是绝对安全的，因为鳞次栉比的房屋藏人的地方太多了，混乱的战斗场景也使得士兵们无法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检查下去，有太多的敌人在等待士兵去清除。
    22日双方停火后，林皓达忙着扩军和调整新的编制，将战后损失极大的部队重新整编，将新招募的生力军合理分派到一个个需要人手的阵地，一万多军队的安排是一项庞大的工程，即便林皓达有着专业的手下分担，也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林皓达忙着备战，革命政府也不会就这么看着，作为战败方的革命政府所需要做的事情更多，工作也更加沉重！
    22日白天，林皓达和革命政府都在努力调整梳理着自家的军队和武装人员，力图在下一次发生战斗前，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就是这么一个双方军队调动频繁的日子里，革命政府的外交代表穆尼埃再次领着几个随从打着白旗进入了巴士底狱。
    林皓达自始至终都没有关闭对外交流的大门，他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的力量对于整个法兰西而言就是螳臂当车，他之所以能取得这番成就，不过是趁着法兰西王国发生颠覆国王专制的革命空隙，浑水摸鱼罢了，随着法兰西王国的政治版图重新拼凑，法国作为欧陆五大列强之一的国家战争潜力也将逐渐爆发出来。
    即便此时的法兰西失去了大部分海外殖民地，被英国佬踹下了殖民帝国的宝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林皓达还是懂得，更何况，法兰西本土的力量一点都不‘瘦’！
    巴黎和凡尔赛宫的国王佣兵虽然没了，但分布在整个法国境内的军队，还有的是能扛枪作战的正规军，这些正规军之所以无力支援巴黎革命，只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处在迷茫的十字路口。
    监察官制度的崩溃，外省城市不断爆发的市政革命，让这些法国正规军的将官不得不选择靠谱的政治站位，法兰西的民族思想早已在民间发散，那些法兰西将官还是十分抗拒打内战的，近代的欧陆强国比当时的东方封建国家凝聚力强出太多，即便不如后世的民族主义国家那么明显，但想要将他们切分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对于法兰西这种国内‘少数民族’不占据主流的国家！
    可以说，现在的法国看似明面上的军队还有不少，但大多数都失去了为之效忠的对象，甚至有的军队干脆摇身一变，成为了市政革命的参与者或是贵族阶级的帮凶！
    在此时法兰西王国外省地区，留给人们的印象基本上能用这么一句话概括——国王没有了，高等法院没有了，军队、警察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各种各样的市政厅！
    这些情况林皓达虽说不是完全了解，但大致的状况还是知道的，这也是他用武力为自己争取权利的底气所在！
    林皓达相信，比起一个小小的忠于国王的雇佣军武装来说，接收如今全国革命‘财产’的利益，才是革命政府最需要的！
    林皓达只需要让革命政府的拉法耶特侯爵清楚，消灭他会崩掉俩颗大门牙就足够了。
    实力不强的敌人谁都愿意来一次‘举手之劳’，但要是这个敌人拥有让己方伤筋动骨的实力，下手之人就要好好思索下利益得失了。
    所以说，林皓达比革命政府更加渴望和平的交流，在实力不足的时候，战争只是将对手拉到谈判桌上的辅助手段而已，他急需自己身份的公开定位，‘名不正言不顺’的林皓达怎么看都是一只叛军武装，即便他高举力挺国王的大旗，也是一厢情愿的做法罢了。
    只有国王或是革命政府公开承认他的身份，才能为其正名！
    如果林皓达无法正名，只要法兰西王国的革命平息，他就是第一个被清算的目标，到时候，实力不足的林皓达难不成还能带着部队当四处打游击的土匪么?
    土匪或许轻松自在，但土匪的日子可不是影视剧里演的那种逍遥山大王，光是士兵们的吃喝拉撒补给，就能将林皓达生生拖垮！
    在国家军队的围剿下，没有民众基础的武装军队就是一盘菜……
    革命政府一直坚信时间站在他们一方，这个道理林皓达自然知晓，他必须趁着自己还没有失势时，争取到正名的机会！
    只要革命政府或是国王路易十六公开发表声明，林皓达就算是坐实了国王一脉的宝座，到时候，即便真的开启内战，支持国王的贵族们也不会对林皓达所部动手，就算革命政府杀了路易十六，将法国变成共和制度，林皓达也可以高举保王大旗，与支持国王一脉的庞大法国本土势力共同将内战进行下去！
    林皓达很清楚他在法国最大的缺陷——约等于无的根基！
    这也是大多数佣兵头子在战争后，只能拿着丰厚的佣金回家享福的原因，因为佣兵头子无论在上流社会还是在民间，都是毫无根基的平民身份，单靠一帮打仗的士兵兄弟，是不可能在被贵族和资本家垄断的欧陆中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事业，除非这个佣兵头子得到了大贵族乃至国王的册封！
    林皓达走的路子说白了也是变相的佣兵头子老路子，通过对国王的支持获得其册封，然后名正言顺的在法国政治风暴中开辟出一块属于自己的避风港湾。
    与有兵就是草头王的东方国家不同，在欧洲，正统论深入人心，论资排辈更是欧陆上流社会的潜规则，在没有推平整个欧陆的实力前，林皓达也不得不暂时性的入乡随俗。